&ldo;孙子。&rdo;顺着碎酒坛子往上,一道略带喑哑的性感嗓音响起,精准无误地替邢欢说出了心声。众人再次默契地仰头,将目光上移。屋顶横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个男子,他穿着淡粉色衣裳曲起单膝一派悠闲地坐着,那是一抹淡到几乎不易察觉的粉,却仍是鲜少有男人敢触碰的色调。摔开了手里的酒坛子,抛出了那句话后,他随手束起懒得捆绑散乱在肩侧的发,微挑着嘴角视线紧锁住那个自称很懂江湖规矩的货色。彷佛只是眨眼的功夫,一个漂亮的发髻就在他娴熟手势下生成。他似乎很满意自己的速度,牵出微笑,手肘一撑,纵身自平台上跃下,轻嗤了声,抬步停在邢欢跟前,默不作声地眯着眸子看了她许久。那是一双很勾人的黑瞳,蹙眯着的时候,流光溢彩,鼻梁的弧度堪称精湛,笑起来弥漫着一股撩人的气息,又或许他根本没在笑,那张唇即使是在他面无表情地情况,都好像是微微上扬的。&ldo;你长得很像我死去的未婚妻。&rdo;&ldo;啊?!&rdo;这个一身淡粉长相骚包的男人出声了,脱口而出的话让邢欢险些下颚脱臼。邢欢扑闪着眼帘大喇喇地和他对视了许久,甚至觉得自己清楚在那双漂亮的黑瞳里捕捉到了沉痛。可当事人在讲完这句话后,似乎就无意再多谈那段伤心往事了,眼眸一转,落在了十九岁大叔身上,&ldo;没人告诉过你,像这种胆小谨慎又肆意的女人是最惹不起的吗?&rdo;&ldo;……&rdo;胆小、谨慎、肆意集于一身?这该是多矛盾的个体啊!&ldo;自己选,要断手断脚还是给这位姑娘敬酒叫声姑奶奶?&rdo;&ldo;凭什么,你、你谁啊。&rdo;&ldo;贫僧法号悟色。&rdo;为了让这段苦练出来的自我介绍更有说服力,他突然披上了件袈裟。没人知道这袈裟是他从哪抽出来的,更没人明白一个自称贫僧的人为什么有头发、又为什么他的袈裟是绿色的!‐‐贫僧法号悟色。他双手合十,眉目低垂,唇瓣轻启,用一种青云出岫般轻渺的嗓音自报家门。不过是句简简单单的话儿,却带着股清奇的气场,彷佛语带蛊惑,让周遭的人无意识地便齐齐静了。恍如这并不是在人声噪杂的群英楼里,而是在香烟袅绕的庙堂里,&ldo;笃笃&rdo;木鱼声浮在耳边。然而,独特的恬静没有持续太久,由他而启,也由他而终。&ldo;不信?这是我的证件,你如果识字,可以看一下,不过上头那张画像没有我本人帅气。&rdo;无预警的,悟色突然弯起嘴角笑得放肆,又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叠纸儿,上头还清晰烙着官印,&ldo;来来来,别客气,大家一起看。&rdo;&ldo;请问大师,和尚也有证件吗?&rdo;他的出现让邢欢很快就忘了那场闹剧,注意力全数被那些证件吸引。她好奇地飘了眼,没能瞧清,怯生生地扯了扯那件绿色袈裟,问道。闻声,悟色大师分神看了她眼,又是那种沉重哀悼逝去美好的目光,&ldo;哦,一般和尚没有。不过师父说了,我这模样恐怕没人相信会是个得道高僧,所以需要证件。&rdo;&ldo;可是大师,得道高僧可以不用剃度的吗?&rdo;&ldo;没有适合我头型的剃刀,所以暂缓。&rdo;他格外认真地回道,抽空随手抢回了那些正在供人阅览的证书,&ldo;这位长得很像我死去未婚妻的姑娘,请问你还有其他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可以私奔了。&rdo;邢欢呆呆地摇了摇头。可事态发展仍是没能如悟色所愿。&ldo;假和尚!你竟然也参与这种无业游民非法集会!这次你别想逃,跟我去见官!&rdo;一道清脆嗓音从天而降,同时还伴随着成堆的碎瓦。众人再次齐刷刷地抬头,只瞧见屋顶上多了个大窟窿,白花花的日光透了进来。片刻后,一旁的碎瓦堆动了动,一个穿着捕快衣裳的姑娘势如破竹般地蹦了出来,拍了怕满头的灰,又&ldo;呸&rdo;了几口后,立刻恢复镇定,紧握住手里的刀,直冲向那位自称得道高僧的男子。&ldo;姑娘,你长得真像我死去的未婚妻。&rdo;绿色袈裟的主人一扫方才从横梁上跃下的气势,拔腿就跑,边还回眸抛了个媚眼附送上甜言。&ldo;少拿这种只有傻子才会信的话糊弄我!我再也不会上当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