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香揉着肚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艰难地将沈千山背在身上,凑到乐音旁边,低声抱怨道,“其实要我惨叫的话,你说一声就好了,不用揍我,我也可以表演得天衣无缝。”
乐音淡定地看着狱卒打开牢门,瞥了林妙香一眼,“我揍你不是想让你发出惨叫。”
林妙香愣了愣,“那是为什么?”
乐音勾起了一抹笑容,“我揍你,只是因为我想揍你。”
“……”林妙香一脚踏空,差点又滚到了地上。
暗影,在夜幕之下拉得很长很长。
入冬的苗疆乍暖还寒,薄薄的单衣衣穿在身上尚有几分凉意。
天色渐白,失了夜色遮掩,林妙香白色的衣物异常刺眼。
乐音走在前头,她对苗疆极为熟悉,很快带着林妙香出了傅凌云府上,在天亮之前,拐进了一条逼仄的巷弄,朝着一所破旧的庭院走去。
“我一路用醉梦吟控人心神,内力所剩无几。我们在此休整半日,入夜之后,再前往江边与江玉案会和。”乐音径直走进了小院,失去了夜色的遮掩,林妙香这才看清她的脸色异常苍白。
沈千山的身体沉沉地压在背上,林妙香半背着他走了这么远的路已是勉强,她喘了一口气,有些惊讶地停下了脚步,“江玉案?”
乐音擦了擦汗,“你走之后,傅凌云发兵围剿,江玉案武功高强,逃了出去,我奉公子之命,假装被捕,救你出狱。”
林妙香抓着沈千山衣服的手不由加大了力气,“其他人呢?”
乐音身形顿了顿,忽然回过头来,眼睛弯弯的,一字一顿地道,“就地正法。”
林妙香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想起被自己留下的九九,不知她和南风到底如何了。
清晨的风比夜里还冷。
林妙香极目望去,只见这废园破破烂烂,杂草丛生。只有在园子中央,一个圆圆的黄土坯被清理得格外干净。
随着乐音走进了院里唯一的小屋,厚厚的灰尘扑面而来。林妙香忍不住咳了几声,“这里怕是很久没有住人了吧。”
“十七年了。”乐音也不管林妙香,她走到窗边,伸手抚摸着那软软的积尘,“十七年前,我父母被人暗杀,我被人所救,所幸活了下来。之后这里就再没有人居住。”
“院子中央的坟墓是你的父母?”
“不,”乐音懒懒地回过头,对着林妙香笑笑,“是救我那人的。”
林妙香皱眉,“他死了?”
乐音的手停了停,头微微歪着,似乎在回想什么,眼里难得升出几分茫然之色,许久,她吐出一口气来,“我也不知道。”
林妙香抿紧了唇,没有再问。她将沈千山放在乐音整理过的床上,走到窗边,依着乐音站在一起。
“公子,是谁?”她推开了窗户,冥薄的天幕下,斜斜地拉出了细长的雨丝。起初只是一条,两条,眨眼间,就已经是密密麻麻地银线垂了下来,将天和地连接在一起。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雨。
乐音看了一眼林妙香,没有说话。
林妙香继续说到,“擂台之上,我提出文斗,你可以拒绝,但最后没有。你故意输我,是因为他吧?”
“是。”乐音显然不觉得这件事有任何隐瞒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