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膝行两步爬到金六脚下,一下便抱住了他的靴子。
“叔叔救救我。”雪歌强自收起了眼泪,小脸贴着金六的腿,勉力扯了个媚笑。
她的手纤长细嫩得像鲜藕似的,指尖淌下的丝丝血迹,反而平添了三分妖冶的艳色。
金六这两年私底下染了赌瘾,妻儿早就离散了。被这么个小丫头这样一磋磨勾引,哪里还把持的住,早把主子的密令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他急吼吼地同董大说了些好话,只叫他别多管,只去下头望风便是。
“你这…好,我也懒得管你,快些完事。”董大紧张地啐了他一口,也就依言下山望风去了。
山崖上只剩了他二人,此时雪歌又疼又怕,面上却似换了个人,她暗悔从前做丫头时的荒唐随性,不由得打定主意,不管怎样羞辱破败,也定要哄得金六放她逃命去。
她是从小被人卖进楚府的苦命人,小时候也尝遍了许多艰酸冷暖。只是在漠远斋过了几年尚算自在的日子,她便将那些世情险恶都忘了个尽。此刻,自然是恼悔不已,有些悟了。
眼前的男人一脸横肉目露凶光,雪歌咬牙走上前去环住了他的脖子……
事毕,男人禁不住她的哀求,到底也是没杀过人,挥挥手催促道:“行了行了,我不杀你。你先林子里躲躲,往后再别回平城了。”
采月在山下等得不耐烦,见金六和董大下来,便随口训斥了几句。董大只编了通那丫头反抗,他两个怎么同她对峙,费了番功夫,才确认是死透了。采月听了,也就没有多怀疑,几人便一路快马回城复命去了。
留下雪歌一人,衣衫破碎跌跌撞撞,在山林里奔逃磕碰,惶惶如丧家之犬。到一处泉石叮咚的隐蔽处,她终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背着弓,远远地看到了,疾步过来。
第16章曾姨娘
再说远在漠远斋的福桃儿,她自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一番惊心动魄的变故。
申正刚过,鹊影帮着她梳洗干净。捡了身素净的对襟广袖衫子,又配了支寻常的镂花银簪,便是尽妥了。
端坐铜镜前,福桃儿微低了头,还是有些不惯这样体面的打扮。
&ot;这衣袖做起活来,可是拖累。&ot;她比了比能钻人的广袖,抿嘴朝后玩笑。
镜中人脸盘小而圆,一颗尖尖的虎牙不经意露出唇畔。
“你还是穿鲜亮的好看。”鹊影对着镜子端详了番,“素净的倒像个姑子似的,老气。”
鹊影说话简练实在,尾音却总是同那双柔顺的眼眸一般,低低的,软软得朝下垂去,纵是说着责判的话,听着却也是绵绵密密得暖人。
是以在她面前,福桃儿觉出了和善真心,也就短短半月,便是毫无芥蒂的相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