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不知道,这尹家在长溪村之前也算是个富户,他家那主母不是个好说话的,口口声声说她家当家的走的早,这把儿子给人做妾的事情是万万不可能的,我也是软磨硬泡许久,这鞋底呀都走穿了几双……”赵媒婆当了这么久媒人,也是眼光毒辣的很,她见钱老爷这模样,肯定是对尹石头满意的很,赶紧编些不痛不痒的瞎话开始邀功。
钱老板有些浑浊的眼珠一直盯着尹宿的脸,摆摆手说道:“赵媒人你的功劳我清楚,尽快把这事谈妥,只要他在二十七之前过门,谢媒礼少不了你的。”
“这八字已经合过了,他家里人也希望尽快办完亲事,保证二十七之前给您把人送过去。”赵媒人一听钱老爷这话简直喜上眉梢,马上就应了下来。
正在吃面的尹宿早已感觉了有人一直在盯着他,他自觉一个大男人,别人看两眼也没什么,他就当不知道。不过这样一直看着他,别说是他这种有武功的人,就是个普通人也早该察觉了。
他抬起头顺着那道视线看了过去,就见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在盯着他,胖脸上还挤着一丝笑意。他的眼神让尹宿很不舒服,就像是在看一个玩物。
尹宿面色微沉,收回了视线,拿起桌上的辣椒又在面里多加了一些,一碗面被染的红彤彤的。
三两下吃完了面条,尹宝儿付了钱领着人往有医馆的那条街走,他边走边笑着说:“大哥,你腿脚不便就走慢些,王氏让我给她带点东西回去,我正好先去前面的铺子看看,你沿着这条街一直走,我很快就追上来。”
“好。”尹宿自己撑着拐杖慢慢走着,平平淡淡地答应了一声。
尹宝儿见他的注意力被热闹的集市吸引走了,心里暗自嘲笑了一声便先往前去了。
奎山镇南边多是商铺,每逢赶集总是特别热闹,尹宿踩着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边走边看着周围的人群。这些人大多是穿着粗布短衫的普通百姓,偶尔能见到两个衣着光鲜的人物,而这种人以女子居多。
在原主遗留的破碎记忆里面,好像这个地方的女人地位颇高,家家都娇惯着女儿,但是礼法却很是不算太森严,但女人却极少被允许抛头露面。
能上街出门的女子,不是已为人妇,便是达官贵人家里最低等的粗使丫头。
这种情况似乎和早年朝廷颁布的一些保护女子的法令有关,尹宿试图整理一下这些破碎的记忆,却每次都弄不清头绪,只是偶尔看到一些东西,会忽然想起一些相关的记忆。
这会儿还没等他多记起来点什么,就听见前面有人大喊:“我的荷包不见了!有贼啊,快抓贼!”
人群一时间骚乱起来,不是想挤上前凑热闹的,就是怕被偷赶紧和别人拉开距离,检查自己钱袋的。
尹宿怕被撞到,就默默退到了一边,没等一会儿就看见尹宝儿垂头丧气地走了过来,干巴巴地说道:“大哥,刚才我的钱袋被人偷走了,恐怕今天去不了医馆了。”
“既然钱袋丢了,我们先去报官,医馆等等再去也无妨。”尹宿低头看了他一眼,叹息了一声,似乎也是觉得倒霉。
平头百姓一般没有大事都不愿意去官府,衙门是个令人畏惧的地方,更何况尹宝儿心里有鬼。
他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大哥算了算了,咱们丢的那点钱还不够打官司的,沾染上衙门事情就大了。再说,这些流氓地痞都是沟壑一气的,到时候怕是要报复咱们。”
尹宿根本不会听他的,说出来的话掷地有声:“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窃,我倒是不信衙门真的会一点都不作为。咱们这地方民风淳朴,谁能做出偷鸡摸狗的事情,想必官府心里都有数,到了衙门里你要是害怕,就我来说。”
街上刚刚闹了这一出,这会儿大多数人还站在旁边看热闹,闻言都吩咐附和。
奎山镇地界不大,一条街上的住户都互相熟识,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况且,本朝律法讲究连坐,要是身边的人犯法,亲戚邻居都会受到牵连,隐瞒不报可是罪上加罪。
尹宝儿丢钱是假,不想花钱给尹宿治病是真,这下骑虎难下,只好厚着脸皮在身上摸了摸,假装惊讶地说:“哎呀,这钱袋找到了!想不到竟然掉到衣兜下面去了,好险没有丢。”
他拙劣的演技能骗得了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却骗不了已经起疑的尹宿,他对这个便宜弟弟的德性早就摸透了,要给他治病何须等到现在,事出反常必有妖。
尹宿笑了笑,说:“没丢就好,我们这就去医馆。”
两人去了镇南街上的医馆,留着山羊胡的大夫仔细检查了尹宿的伤腿,点了点头,说道:“这骨头接的不错,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拖的时间太久,以后可能会有些使不上力气,我给你开些药,回去慢慢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