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晋文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窗外照旧是维多利亚港湾最为繁华的一幕,交织穿梭入港的船只往返于此,和他现在所站的中环这块热土一样,主导着整个香港的经济命脉。可这一切似乎和他完全无关,他只冷冷看着这个世界。
蓝天白云下的精彩此刻在他心里却如同遮了层霾一样,看不见任何的前路。
其实也不是完全无关,他之前还策划了一起主导香港这个自由市场大指数跌宕起伏的情节。虽然只三天,但在如今那么完善的市场机制里已经是一出精彩纷呈的壮举了。
可他的心入了魔,硬生生把这条路走成了绝路。
核算官和一□□易员在他身后站成一排,因为是一路跟着他从站上资本的顶峰又到栽了跟斗跌入深渊的,于是一个个都缄默不语。表情更是五彩斑斓,说不出是抱怨还是惋惜,总之就是不痛快。
阮晋文背对着这群人,许久后才出声问:&ldo;我们还剩多少钱?&rdo;
核算官手指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那副眼镜,走前一步,翻了翻手里的资料,说:
&ldo;做空永美我们输了一百七十亿,买指数下跌赚回十亿,炒卖港币核清是四十亿,我们自己的资金是一百二十亿,算下来我们不亏。&rdo;
&ldo;不过这其中有四十亿是借贷来的,期限只有十天。所以,在下周末之前,根据和各家借贷公司和地下钱庄的协议,我们需要拿出四十亿本金,另有两亿的利息。&rdo;
房间里又是一阵沉默,气压突然变得很低,阮晋文双手插着腰仍站在窗前。光影交错,一群人看到的是他那道孤勇的背影,和前段时间的意气风发完全不同,配合着落日,就像是一道从金融战场里溃败后,找不到任何方向、失落无奈的背影。
公司里还剩下的现金大概在一千来万,核算官想到这点,提醒了一句。
阮晋文转过半身,眼光停在远处,对着他又像是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ldo;公司里十几人,你按着每个人之前和公司签的合同,把那些钱分了吧。&rdo;
还真是他一贯的作风,自己都欠一屁股债了,倒是不亏待跟过自己的人。
香港这边的同事也不是才出社会的嫩菜,遇到过的资本家无数,知道资本家们先保自己的德行,听他一说,反而都愣了愣。
可能觉得他这人讲义气,大家又都是经历过许许多多金融市场里惨烈厮杀的,对于这种战场本身就很留恋,于是纷纷开始说:
&ldo;vcent,别这样,想个办法再杀回来啊!&rdo;
&ldo;是啊,金融市场的变化很快,玩法很多的!&rdo;
&ldo;vcent,我们跟着你一起,期货、股指、股票或者融资融券都可以啊,回来会很快。&rdo;
&ldo;是啊,会很快,别这样丧气啦!&rdo;
大家都在劝他,大致就是不想就这样散伙。
阮晋文转身看他们,这些人眼里都有着他最为欣赏的冲劲,可是却缺乏了点狠劲。
这种角斗只有一次机会啊!
的确,对他来说只要有本金,赚这些钱回来会很快!可是永美呢?那才是他真正的心头刺儿!
操,他是立过誓要永美和余光完蛋的,可现在呢?……余光和永美盘活了,还活的更好!而他……败的厉害!他大爷的!
他扬起头,缓缓合上了眼,深深叹了口气。
可能太压抑了,时少卿赶到时,他去了楼顶抽烟。
临近傍晚,中银大厦的楼顶风力颇大,又是一月的港湾,海风吹在脸上很有种鞭挞的痛感。
这种头发凌乱,不计形象,又是顶风抽烟让烟火沾染一身的事他还是头一次。
时少卿以为他想不通,在后面大声叫他:&ldo;晋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