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欢抬起肿胀的眼,不期然地看见许昊天那身藏青色休闲西服,没由来就想到小叔叔那件藏青色的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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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薄欢印象里藏青色大衣的男人此刻就坐在窗前,柔白光滑的窗帘垂在干净的木质地板上。空气里有些封闭的干燥,因为室内长时间没有人生活而特有的味道,偏偏多了玫瑰的馥郁芬芳。
靠窗的桌上摆着一排透明的长颈花瓶,里面全插着红玫瑰,在夕阳下鲜红的花瓣镀上一圈淡色金光。
被阳光直射的男人微蹙着眉头并没有避开,细白的皮肤有着令女人都羡慕的紧致,然而这一刻却颓废的很。他抖了抖指间的烟灰,细碎的烟屑落在地上铺了一层的灰烬上。
清江江面的积雪在阳光下也没融化,寒冷而明亮。
景盛抬起右手凑近唇边,眯眼抽了口烟,他在这里坐了一整晚,从黑暗到天明。
在最后一个烟圈吐出来时,他问自己,是不是该带薄欢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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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半个月,薄欢没见过景盛,但每天都会收到一支鲜红的玫瑰。
自第一天收到花时被快递小姑娘塞了张纸条在薄欢口袋里后,每每被人问起来这花是谁送来的,薄欢都笑着说不知道。
薄父前几天就回来了,看见薄欢时冷了脸,开口就骂薄欢让她滚,还朝薄情骂去,以为是薄情把薄欢找回来了。
直到薄少承出面,说出迫于许昊天依旧想娶薄欢的压力,不得不把薄欢找回来。
那天,薄父和薄少承在谈话时薄欢正抱着一枝花经过走廊,半开的书房敞着,她无意间听得很清楚——
薄父说:“眼下许昊天既然还想娶那个傻子,那就从许家手里把定远的合作案拿下来。”
薄少承轻笑,“要能把定远拿下来,她还真值点钱!”
薄父一顿,而后奸笑:“养了薄欢十多年,不卖个好价钱太亏本,正好有许昊天那个冤大头,嘿嘿。”
门外的女人虽然听不太懂定远合作案什么的,但最后一句听得明明白白。心里拔拔地发凉,甚至还有森冷的恐惧,薄父要将她卖给谁,昊天哥哥?
薄欢再一次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笨,如果聪明一点该多好。
“小欢?”薄情拍了拍女人的肩膀,“想什么呢?”
沉在思考里的女人身体一抖,茫然地回过神来,低头嗅了嗅手里的花,“没想什么。”
薄情有些生疑,但薄欢确实不聪明又能想些什么?心中暗笑自己多疑,不过她早晨在薄欢房间里确实翻到过一张字条。
“小叔叔是谁?”
薄欢惊诧地朝姐姐望过去,瞳孔微微紧缩,她将花茎掐地很紧,嚅了嚅唇没出声。
那张纸条上隽秀刚劲的字迹明显是个男人,而且可以看出男人的字写的相当不错,落款那个‘小叔叔’引起了薄情的注意,她是第一次从字面上看见这三个字,却不是第一次遇到。打从薄欢莫名其妙地一个人走回薄家后,薄欢前几个晚上总哭哭啼啼地不睡觉,靠在她怀里小声喊着‘小叔叔’。
“他说让你等他带你走?”薄情将字条上那句话的大意记得很清楚,有些说不出的气愤。
“嘘!姐,”薄欢害怕被其他人听见,捂住薄情的嘴,“小叔叔是好人,嘘。”
妹妹的交友圈子很单薄,基本上没有朋友,薄情并不记得会有小叔叔这个人物?难道说是薄欢流落在外面遇到的男人?
薄情柳眉一紧,将薄欢推进房间锁好门,“好好说,小叔叔是谁?”
薄欢为难,小叔叔说了不能告诉任何人他是谁。姥爷那天送她回来也说了不许告诉任何人她这些天住在盛家不然会给小叔叔招惹很多麻烦。
可她不想骗姐姐,毕竟薄情是唯一一个肯真心待她好的人,小叔叔排在第二。
见薄欢抿着唇低头玩花,薄情心里明白她不想说,可她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妹妹给别人拐走!只好和以往一样套话,换了种问法。
“我让你在泰林路上的广文书店等我,你是不是遇到了小叔叔?”
薄欢愣了会儿,小叔叔和姥爷都说不让她开口,那她不开口只点头应该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