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老宅内,爷孙俩正下着棋。
年轻人棋风凌厉,步步紧逼,定远侯看着劣势,却在不动声色中步步为营,不知不觉,已将年轻人的白子困入绝境。
胜负已定,年轻人哂然一笑:“彦和棋艺永远不及外公。”
定远侯眯着眼,开怀笑着:“和儿的棋风与以往不同,倒是进步了许多。”说完,定远侯抬头看着眼前与女儿酷似的外孙,女儿早逝,还好留下这么个出息的外孙。
“听闻,你最近和傅正臣走得很近。”定远侯问着。
尹彦和点头,“傅正臣喜欢下棋,棋逢对手才能畅快,这些年建安城里棋艺能与他匹敌的并不多。”
定远侯满意点点头,不枉费他为外孙寻来了国手张泉做师傅。傅正臣和贺州总兵周泰,一文一武,正巧是杜朝阳的左膀右臂,这些年杜朝阳能权倾朝野,少不得二人的帮忙,要对付杜朝阳,首先得卸了他一对胳膊,如今正风已前去贺州,只待事成,至于傅正臣,只希望彦和莫辜负了他多年的精心部署。
“听说尹尚书有意扶植你入朝?”定远侯继续问着,女儿当初嫁进尹家他并不是十分满意,毕竟嫁的不是尹家大爷,而是二爷,日后即便有个嫡子,也轮不到他继承尹家,谁知大房竟能出了尹彦卿这么个不慕权势,远离尘世的。
尹彦和却是淡然摇头,外人都道他运气好,却不知他的压力,自幼尹彦卿便处处强于他,尹彦卿名声在外,他不过是个在大哥的阴影下长大的不为人知的尹家二少,事事都讨好了大哥,小心翼翼生活,好不容易大哥搬出去了,他盼着能有出头之日,可大伯心里却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大哥。
“大伯,是疼堂哥的。”一句话,已是说清了尹尚书的立场。
定远侯却不以为然,“唯一的亲生儿子,肯定舍不得,可尹彦卿如此决绝,定不会再回尹家的,等再过些年,尹尚书身体不行了,还是得将尹家交由你手中的,不必操之过急,慢慢等。”
尹彦和点点头,外公是他见过最能沉住气的人,这些年,他最佩服的便是外公,可惜相处时日太短。
“老爷!”老管家匆匆走进来,朝尹彦和也行了礼,才是说道:“将军府,有些不对。”
杜家老宅与将军府正对门,平日将军府一举一动,定远侯即便足不出户,也心中明镜一般,见管家神色不对,问着:“怎么回事?”
老管家拧着眉,缓缓说道:“一大早何大人便跑去将军府闹事了。”
“何意?”一旁尹彦和插言,他也见过几次何意,这个何意与大哥都是书读得多了的,却比不得大哥通透,整个人迂腐的很。何意素来看不惯杜朝阳把持朝政,但听说因之前在宫中得罪杜朝阳差些丢了性命,之后已收敛了许多,如今怎还如此莽撞?
“是,正是内阁何大人,听说是来退婚的,杜将军将周家那表妹许配给了何大人。”
周家的表妹定远侯见过一面,倒是个可人儿,之前还以为是杜朝阳的妾,却不想会许给何意,何意与杜朝阳不对付,这是给了南洲何家天大的面子了。
“婚姻大事素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意纵容闹翻天,只要何老拍了板,他就无法逆了何老意思,只是,杜朝阳是什么人,竟会由着他大闹?”定远侯说着。
“属下正是觉着奇怪,何意闹了许久,最后还是管家将他强制押了回去,从头至尾,没有见到杜朝阳露面。”
管家这般说着,尹彦和却是一笑:“这有什么奇怪的,杜将军何许人也,也能管这样的闲事?”
定远侯本也没在意,可管家的下一句话,却是让他愣住,不得不深思。
“可是,都惊动了老夫人,老夫人差些气晕过去,却,还是不见杜将军出现。”
当年也算是侄儿,定远侯是看着杜朝阳长大的,这人从小聪明果断,即便之后遭遇变故愈发冷情,却一直是个孝子!老侯爷怒道:“杜朝阳不在府里?为何没有人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