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还未起,下午再来给您请安,夫人身子不适回屋休息了,刑部礼部几位尚书大人来了,请国公爷去前厅。”夏香在众人张望的目光中走进屋,屈膝禀告。
语声一落,老夫人和善的笑了笑,而谢正均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让屋内的人心里泛酸,新妇刚进门就端着架子不给长辈敬茶,往后还不得隔三差五拿捏她们,杜氏可不会任由人拿捏的主,故意掩嘴笑道,“虽说小两口成亲如漆似胶,蜜里调油是好事,我们当长辈的为他们高兴,可新妇敬茶认亲是规矩,池墨媳妇刚进门就这样,传出去,知情的理解他们感情好,不知情的还以为池墨娶了个不懂礼数的人呢。。。。。。”
杜氏话还没说完,只见老夫人神色一凛,目光冷若寒冰的斜睇着她,旁边的谢正均也毫不掩饰眼底的冷意,激得杜氏打了个哆嗦,将剩余的话吞入腹中,不敢再言。
“昨晚酒桌上,池墨来者不拒,喝得酩酊大醉,雾宁照顾他只怕一宿没睡,都是一家人,不能体谅体谅?”老夫人目光如炬,一字一字望着杜氏道。
杜氏讪讪笑了笑,急忙摆手为自己辩解,“母亲别生气,我昨晚贪杯多喝了两杯,酒还没醒,说胡话呢。”
老夫人这才收回视线,摩挲着祥云纹底案的丝锦衣袖,淡淡道,“散了吧,明早再过来。”
杜氏心里不服气,老夫人这心思,偏到西边去了,府里成亲的少爷多,哪一个像谢池墨这般胡闹任性的,果真不是亲生的差距就是大。
红日似火,卷着热气凶猛而来,从福寿园到前厅,谢正均流了一身汗,行至门前,听到屋里几位的谈话,心里咯噔了下,不等他反应过来,刘安淮见着他,爽朗笑出声,“谢兄来了,没打扰新妇敬茶吧,快来快来,我找你有话说。”
刘安淮从座位上站起身,三步并两步走向谢正均,热络的掏出手绢为谢正均擦脸上的汗,目光往谢正均身上看了看,“怎么不见池墨贤侄,他在边溪城骁勇善战,百战百胜,小小年纪威武不凡,不愧是谢兄儿子,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谢正均拍开他的手,干笑了两声,还以为他没听见呢,一群老不死的想看他儿媳,门都没有。
谢正均不动声色,兀自在上首位子坐下,刘安淮脸皮厚极,不死心的追问新妇敬茶之事,昨日他就觉得新妇似曾相识,奈何一时没想起来,酒桌上喝了几杯酒,被谢池墨乐开花的脸酸着了,回到家里,又拿出收藏的图册翻,忽然如醍醐灌醒恍然大悟,这画册上女子的身材,和谢池墨媳妇像极了。
他在礼部多年,礼部培养出来的舞姬乐师数不胜数,能吸引他注意的肯定是国色天香的美人,而能在他脑子里流连忘返的,除了脸长得好看还得身材有料。
想着谢池墨媳妇可能是画册上的女子,他酒醒了大半,睡意全无,叫来小厮耳语了几句,一个人在书房坐了一宿,从没有过一个黑夜,像昨晚漫长。
避火图每年只出售一百册,如今是第四版,就他而言,这是最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版本,女子冰肌玉骨,白璧无瑕,身段俏丽多姿,动情时,桃花眼水润盈盈,如一汪春水似的撩人心弦,眉头紧锁,雾眉轻拢,红唇微张,每一张,皆让人不能自拔。
以往的避火图侧重姿势,动作的呈现,忽略了人的五官身材,很多图册上男子女子容貌模糊,姿势粗鄙,引人作呕。
近十几年,京城忽然流出另一种避火图,画面精美无暇,不夸张不张扬,细节勾勒得恰到好处,最妙的是画中女子无论是身形还是容貌,绘得清清楚楚。
一颦一笑跃然纸上,如仙女下凡,让人心动。
无论男女,看了皆会沉醉于画里缱绻的美好中。
女子第一回圆房难免疼痛不已,看着这种避火图,能减少她们初次的害怕和惧意,多一份脸红心跳的期待,因而,这种侧重女子神态的避火图一出来,迅速在圈子里盛行,避火图的价格也从成千上倍的涨。
有段时间,私底下打探图册上美人的人不胜枚举,说现实里的人美则美矣,可不如图册上的销魂,图册上的美人该是画师凭空想象出来,真人不存在。
有人说画师将女子的媚态勾勒得如亲眼所见,若凭想象,不可能这般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