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书恒开始勉强还能跟上,到后来就要一路小跑了,却又不好意思直接来一段大嗓门,只好加快脚下步伐。
两人一路横冲直撞过了安检,来到了候车室,屁股还没坐热,就要发车了。又是一阵忙活,中途还倒了一次车,火车换大巴。
到达渑县之后,唐书恒本想带着Karen打的过去,谁知司机在听说那个稀奇古怪的地名之后,愣是不敢载他们,加钱都不愿意去!
唐书恒无法,最后两人还是死皮赖脸蹭上了一辆顺路的三轮车,才在次日傍晚,到达了渑县小里庄考古研究基地,与省考古研究所和A大考古专业的专家们会合。
当时,一身汗臭跋涉千里而来的唐书恒,心里的感觉跟红军会师一样一样的。目光转向一边正与所长兴高采烈聊着此墓相关情况的Karen,唐书恒又暗自郁闷了下。
同样都是跋涉千里来的,这待遇怎么差别这么大?
“书恒,快过来——”自家老爹可算出现了,却根本不给他任何喘气的机会,刚来就不让他闲着,“一会要开个小会,完事之后可能会下墓,你带好Karen。”
多日不见,感觉自家亲爹好像瘦了些,原先圆圆的脸庞削尖了许多,也黑了。
褪去在学校常年穿的一身洗得发白的西装和系的歪歪扭扭的领带,穿着一身不起眼的工作服,带着沾着一些土的白手套的他,看着就像个辛苦耕地的老农民。
唐书恒的一句“爸”卡在了嗓子里,看着老爸在留下这句话之后,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又去了别处忙活,不停进进出出,突然心头涌上了一股心塞。
唐书恒自六岁起,母亲便因癌病去世了,只剩他与老爸相依为命。
老爸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所热爱的考古事业。受唐鹏教授的影响,唐书恒自幼也对文物、考古极感兴趣,不光遗传了唐鹏教授的高度近视眼,骨子里的认真刻苦钻研劲儿,也遗传到了。
只是由于自幼受到家人来自生活上的关爱较少,加上与人沟通少,唐书恒人际交往上的能力极差,也不太懂如何照顾别人。跟Karen的相处,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Karen那边与领导的临时“会晤”也结束了,他这才想起来被自己丢到一边的老伙伴。
四下探头寻找了一番,正好看到陷入沉思状态的唐书恒。
Karen抓了抓头发,正打算偷偷上前,给这个老伙伴一个出其不意的“惊吓”,脚下却猝不及防被绊了一下,登时一个不稳,直接向前扑去。
他的第一反应是紧紧护好相机和笔记本电脑,手忙脚乱之时,突然感觉手腕上一紧,不知是被谁拉住了,这才避免了与大地的亲密接触。
Karen倒不是头一次遇到过这么窘迫的事,因此也很快就调整回来了,心里对中国人的好感度再次提升了一个台阶。中国人的热情好客,果然不是白吹出来的!
Karen刚想抬头向那个好心的大兄弟道个谢,抬头的一瞬间却是一愣。不只是他,对方也怔住了,看着他这副样子,许久没反应过来。
“Karen?”对方微惊。
“周鼎坤?”Karen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两人刚要开启一番相认,唐书恒早已放下了包,从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走了出来,看到站在Karen对面带着一个黑帽子、黑外套牛仔裤的周鼎坤后,反应不亚于看到卫星撞地球。
“周鼎坤,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回家了吗?”周鼎坤是家最远的,按理说此时他不该来这才对。
“前几天,教授给我打电话说了渑县小里庄发现了一座未知朝代古墓,有可能是魏晋的,所以我便过来了。”周鼎坤长得文绉绉的,说话也文绉绉,对谁都很客气。
“魏晋的?那喊我和Karen过来干嘛?”唐书恒心里纳闷,他和Karen都是秦汉考古方向的,突然一个电话把他俩喊了过来,他还以为是秦汉的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一会开会,应该会详说一番目前的发现。”
但凡从事研究工作的人员,大多都是如唐鹏一样一丝不苟,对工作秉着高度热情及责任心,对于没有把握的事通常都不会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