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安世:“我今年才刚及笄,这么早就生儿子,你很有可能得到的是一尸两命!有没有!叔叔你忍心么!你再让我长两年呗!”
秦湛认命:“我哪里是讨老婆,我简直是在下地种粮食。种粮食也不对,水稻高粱,当年种当年就能吃,我这是种果树,种了十几年还不开花……我说你不会是铁树吧。”
卢安世将腿抬到他腿上,“要换纱布啦叔叔!”
随后几天,卢安世就静静地躺在床上运营她的我闻室。其他两家李记裁缝铺全都如期开了起来。将士们发觉所有我闻室里的格局都是一样的,店铺也是同样的, 十分方便。第一批免费修补的衣物与军靴迅速发放,针脚缜密,用料考究,前来补衣修鞋的人络绎不绝。卢安世算了笔账,开业一个星期,李记裁缝铺光是缝缝补补这块儿,就将近给她挣了三十两银子。若是加上成衣,简直要发财。卢安世做梦都要笑醒了。
这天她正倚在床上看书,顾况突然求见。他无事不登三宝殿,卢安世赶忙穿戴齐整起来见他。
顾况做了例行汇报,将半个月来的账本交予她看。对于一开始什么都没有的我闻室来说,账本上的数字已经算是非常好看了。卢安世认真翻看账本的时候,丝毫不知道顾况是以如何的眼光看待自己。顾况现在更加相信,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自从上次刺杀事件过后,进出玉关大营的检查变得非常严格,寻常人等不得入内,营中一些居住许久的非军籍平民也遭遇了大搜查。若是没有正当理由,他们都将被撵出玉关大营。”
卢安世怪道,“都是些什么人?”
顾况与她解释:“从前小姐的我闻室没有开张之前,我们写字先生都是各自为营,坐在驿馆门口摆写字摊。其他的人,可就是走街串巷兜售东西了。比如说这个缝补鞋履衣物,从前也不是没有,大抵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妪,挨个营房挨个营房地问人有没有要缝的衣物,价格全靠两方讨价还价。这些人被我闻室抢了生意,现下甚至要被逐出军营,有些心怀怨怼,来铺子里闹,有些希望我们可以收留。”
“裁缝……”卢安世略一思索,“裁缝铺,挂的是李家的招牌,我不能随便招些不明不白的老妪充作李家伙计,到时候败坏了李凤轩的声名,他可找我算账。”
李记裁缝铺之所以会如此快地占有玉关大营的市场,是因为李家在天水城中几十年的老字号。这是这铺子的立身之本,她必然不能舍本逐末,为了数量败坏质量。
“不过这些人如果愿意留下来,也通过了营中的检查,可以收着做些旁的事。顾先生,我们这里将来会非常非常缺人。”
“什么事需要招人手做么?”
卢安世抓了抓脸,“比如说……绿豆汤。东店现在那个小姑娘在乖乖卖绿豆汤么?”
顾况点点头,“她手脚勤快。”
“有没有办法在营中借个伙房自己烧绿豆汤,供应四家店?你看,厨娘,小摊贩,洗碗工,这些活都是可以招人留人的。”
顾况摇摇头:“军营里的伙食这一块,管得很紧,恐怕没有通融的余地。”
卢安世叹了口气,“那只好先等等。不过那些人,你务必先帮我留住。”
顾况前脚刚走,卢安世房里就来了名不速之客,正是方才谈到的宓儿。宓儿偷跑来找她,是求她收留。她原本便是贱籍,这才入了戏班子,又加之前段时日为了逃脱李凤轩的追求诈死,这下子可是彻彻底底的黑户。王爷一查,必定无处可藏。
“现在能帮我的,只有王妃娘娘您了。若是您肯让我侍奉在您左右,那些人万万不敢来查我的底细,否则我就会被、被赶出去,无家可归!”
卢安世被她吓了一跳:“你先起来,现在太晚了,王爷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如果让王爷认出你来……”
这时,她听到了外头的脚步声。卢安世突然明白了什么,低头打量着宓儿。宓儿虽然穿着落魄却十分整洁,在秦湛经过的时候低眉俯首,露出一点洁白的颈子。
秦湛怪道,“这是什么人?”
卢安世有些动气。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她大惊小怪,但是深宅大院里呆了那么多年,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宓儿为什么好挑不挑偏偏挑这个时候来见她!
秦湛见她不答,又嗯了一声,尾音上扬。
“这是……这是……”
卢安世气得脑袋都不好使了,一时之间这是不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让她告诉秦湛:这是李凤轩家投水自尽的那个戏子,其实她是诈死,而且跟徐通还有一腿,后来听说徐通要拿下三滥的手段阴李凤轩,偷跑出来被她收留的么!
还是让她告诉秦湛:这是我闻室一个卖绿豆汤的小贩,因为是黑户,所以那么晚跑来求她收留,所以她这个准王妃就是乘着王爷他要扫清闲杂人等的时候随意包庇黑户的么!
她长时间的沉默反倒让秦湛好奇起来。
他歪着头,打量着这名女子,发现她身姿窈窕,弱柳扶风。
卢安世赶忙道,“她是李凤轩打发来与我报信的人。今晚有些晚了,因为我与他传了两回话。”
秦湛不由得佯装生气,“你就这么老实与我坦白,你与其他男人一晚上有多少次千里传音,合适么?”
卢安世笑。她发现她前所未有地喜欢秦湛用这种腔调与她说话,并且在说话的时候牢牢盯着自己的眼神。“你快去洗漱,热水已经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