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安世十分扫兴,“不在家吃饭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嗯?人家辛辛苦苦准备晚膳,这天那么热,灶台前这么多灰……”
“说的在理。如此美脍,就要寻个懂得品鉴的人,方才不辜负了秦卢氏一番心血,对不对?”耳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同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接过她的食盒。
卢安世听到“秦卢氏”三个字就知道这人是谁了,诈唬他道,“吕先生,王爷知道了说你哦。”
“王爷不会知道。”吕隆中依旧一身宽袍广袖打扮,浑身上下一尘不染,笑容神采奕奕,几乎是要晃花人的眼了。“秦卢氏来我帐中坐坐?就在隔壁。”
佳人有约,卢安世是一概不推辞的,跟着他进了帐中。
“秦卢氏在军营中,还是做了不少事情的。”
“哦,你知道?”
“只是吕某很好奇,”吕隆中为她侑酒,“殿下的父亲,此时正被围困在素叶城。殿下不着急么?”
卢安世低头:“你既叫我一声殿下,你也该知道,出嫁从夫。我一介女流,心急也是没有用的。王爷要不要出兵,干涉国家大事,军费动辄就是成千上万。我还不敢因自己的一介私心,去让国朝流血。”
“说得好。”吕隆中一饮而尽,“不过果真如此,我可真是看错你了。”
卢安世停下了放到嘴边的杯盏。
两人对视。
卢安世笑了一声,“骗不了你。”
吕隆中摆弄着玉箸,半晌忽道:“这仗,王爷是想打的。”
“我知道。”
吕隆中微微有些惊讶:“你知道?”
“当日王爷大发雷霆,因为军中无良马。只守不攻,要良马做什么。”
“不错。但是他没有理由出兵,左单于对我秋毫无犯。”吕隆中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卢安世一思忖:“若是匈奴犯我,王爷就能出兵。但这种时候左单于势必千方百计避免与我朝有任何摩擦。”
“正是如此。”
卢安世盯着他的眼睛,“你想栽赃。”
洁白的手指按在颜色清淡的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是王爷的谋士,手里无兵无马。”
“我也一样。”
“那么你就要好好想想办法了,王妃殿下。”
卢安世沉吟片刻,“办法倒不是没有。北疆有个有血性的游侠,名叫程雪峰,有不少被匈奴欺凌过的无家可归之人投奔他,被他组织起一支三五百人的队伍,驻扎在榆次寨,每年秋冬就打游击,劫杀犯边的匈奴人。若是有什么人可以假扮匈奴人栽赃,又不与王爷牵扯上瓜葛,我想就是程雪峰了。”
卢安世说完,发觉吕隆中盯着她似有似无地笑,不由得略微红了脸,“怎么?”
“殿下对北疆的局势,事无巨细,都很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