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费遐周不信,“就算是按直线距离,步行也不止五分钟。”
“堵一包跳跳糖。”
聂瑜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逆着光的脸庞胜券在握。
“不是,谁答应跟你赌……喂!你跑什么!”
起跑毫无征兆,聂瑜像一支飞射出去的长剑,拉着茫然的费遐周咻得冲了出去。手掌紧贴着手腕的血管,他的巨大的力量沿着脉搏向心脏传递,双腿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步伐行进,费遐周毫无招架之力。
没跑两步,聂瑜突然拐弯,费遐周本想叫嚷着这里根本没有路可走,一抬头,“城东菜市场”五个大字跳入眼中。
实不相瞒,费遐周出生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进过菜市场。
小时候他妈妈从不让他靠近灶台,后来搬去了建陵,他也只去过超市,买分装打包好了的那种生鲜蔬菜,连上秤都不用。
费小少爷一直误以为,菜市场就是只卖蔬菜的生鲜超市。
但这两者当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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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瑜拉着费遐周,冲进了热火朝天的菜市场。
头发烫成波浪的大妈和手握着蒲扇的大爷在摊位前讨价还价,年轻的母亲们将孩子送去了学校,结伴讨论着吃什么长身体、怎么做菜孩子才更有胃口。
被拴着一只脚的公鸡扑腾着翅膀乱撞,养在水里的鱼一扫尾巴渐起好大的水花,新鲜的蔬菜上还沾着泥土,卖肉的屠夫移到拍下去,猪肋骨咯嘣断裂。
不知谁家倒了一盆脏水,险些泼脏了费遐周的小白鞋,聂瑜拧过头喊了一声:“大爷!您可看着点人嘞!”
大爷插着腰大吼一声:“兔崽子!大早上瞎冲军[江淮方言,指无目的地乱走]!”
聂瑜又拉了一把,靠得费遐周更近了些。
他问:“你还跑得动吗?”
费遐周的心里在嘀咕:这他妈就是你说的抄小路?
可他喘得说不出话,只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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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遐周从没见过这样的早晨。
最后一丝阴霾也被驱散,辽阔的天空万里无云,吵闹的麻雀站在菜市场的屋顶上叽叽喳喳,砍价时的争论、剁肉时的刀与砧板的碰撞,无数声音混杂在同一个大染缸里,搅拌成了襄津无数个平凡的早晨之一。
费遐周跟随着聂瑜的步伐,踩着地上的烂菜叶和混着鸡血的脏水,越过男女老少和鸡鸭鱼鹅,一路狂奔。
向前,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