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她一眼,她在喝红茶,头侧侧地非常慵懒,失发披在一边,耳上的钻石耳环闪闪生光,她看上去比较年轻得多,因为一直没说话,似乎连女性的温柔也兼有了。
她的耐力似乎无穷无尽,眼睛里带笑意,她好像在说:制作部的节奏慢得这样,简直可以在这里休息。
这不是营业部的任思龙。
小息的时候我跟林说:“真倒霉,她仿佛是来渡假似的,太看轻我们。”
林注视我,“施,你太奇怪,仿佛只有你看不到任思龙的好处。”
“还有老周,”我抗议,“老周的意见与我一样。”
“学老周,社会有什么进步?”林向我眨眼。
中午我们在外面餐厅吃饭,她吃得很多。
没有秘书,没有公事包,没有文件,她终于自由了。
我问:“喜欢演员生涯吗?”
英俊小生甲说:“一定喜欢的,是不是?任小姐?”
英俊小生已抢着递茶点烟,“任小姐,习惯了就好的。”
我气得闭上了嘴巴,用眼角打量甲乙两人,一副软饭相,衬杉三四粒钮扣不扣,裤子宽宽地,高跟皮鞋……真讨厌,呵还有卡地亚表,男用手袋。
林士香问她:“营业部商业气氛太重了,是不是?还是制作部与创作部好。”
任笑笑,“我们的确是活在商业社会中,我很习惯。”
我用手撑着头,老板用到她这样的伙计真是福气,每天二十四小时都记得她在代表营业部。
我叫来了伙计,还没开口,任思龙忽然代我接上去,她说:“云尼拉冰淇淋苏打。”
我几乎跳起来。她怎么晓得?
她在微笑呢,很温和地。
我的心卜卜地跳,我的文件夹子跌在地上。不不,这不是任思龙。我迷惘地低下头。
我的冰淇淋苏打来了。
全世界的编剧与演员都争着与任思龙说话,但是她却讨好我。
我默默啜着苏打。是她替我叫的。
我最心有的饮料,自五岁起最欢喜的饮料。
我在他们午餐后便回办公室。心神不宁。
玛莉问道:“任小姐怎么会答应拍我们这戏的?”
“我不知道。”
她没有告诉我。
“也许她想玩玩。她今天穿什么衣服?人家说我们电视台最会穿衣服的便是任小姐。”
“谁说的?过分,那个人准是想到营业部谋份差使。”
玛莉笑,“我不管,反正我会等着看那集戏。”
我坐在安乐椅上。她坐过这张椅子。我有种几乎温暖的感觉。
下班开车回家。
美眷问:“这么早?近日来仿佛比较空闲。”
“是。”我伸个懒腰。
“爹爹,陪我下棋。”小宇缠着我说。
“功课做好了?”
“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