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一块巨石上,因过分忧虑而苍白的发丝在微风中浮动,他背对着她,吹着一支竹笛,忧伤的韵律让她动容,一瞬间泪满腮。
她原以为在这样一个美好的世界里,每个人都应该是没有遗憾与忧伤的。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过往令他如此伤怀。
她伫立在与他不远的地方,静静地望着他的背影发呆。那个熟悉的背影让她认出来,竟然就是高高在上的钟情天神。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平日里冷峻高傲的天神竟是这样的不快乐。那一刻她涌起一股心疼,想要上前拥住他。
理智战胜了她那些奇怪的想法,令她无法上前一步。
然而他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的异样回过头来,明眸秀眉之间凝集着淡淡的忧伤,但他依旧对着她微微一笑:“你是哪个宫里的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我……”她竟有些慌乱起来低下头去,“我是月宫主身边的人,偶然路过此地不想打扰了公子您,还望见谅。”
“山河俊美长月如歌,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他转过身不再看她,临着风依旧坐在山石之上,忧郁的目光扫过天目山的风景……
“公子,”言曦壮着胆子上前一步,“您也有烦恼?”
“世人谁无烦恼?便是这极界圣神又哪里无烦恼呢,只是烦恼心事各有不同罢了。”他淡淡地说道。
她静静地倾听,却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用全部的心法窥探了他的忧虑。原来都只是欲念作祟。
言曦苦笑,那个自诩是情界最纯洁最为高尚的天神的女子,又与其他尘世的女子有何区别?
她和他一同成神,一同创办了这天荒地老的钟情世界,却被贪念控制了。到头来只剩下了戾气极重的贪欲之念。
这本就不是一个应该存在的世界,一个强制存在的世界,必然是不会长久的。所以他们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固守住这个世界。
他们在尘世制造出一场又一场的悲情,于是找来那些为情所伤的世人,收集他们的情殇。弃情绝爱的人做了守护四方的宫主,他们的情殇化作了和语沧澜里生长茂盛的夜合树。
但这些所有的力量都不足以镇守的住这偌大的极界,为维持住这个世界他们必须要找到一个有足够法力的人,作为舍灵祭祀夜合太神。而这棵作为器皿的夜合太神也必须由天神的躯体演化,但是又有谁能无私到舍生取义?
然而要找到这样一个积痴情与无情,纯情与多情的人又谈何容易。更何况即便是找到了又如何能令他去做舍灵?
见她依旧站在自己身侧,钟情天神再次回眸道:“为何还不回月华宫?”
“我能为公子做些什么?”她竟如此脱口而出,却不曾想只因这一时冲动的心迹表露葬送了她几世的青春。
“姑娘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他摇了摇头从那一块巨石上跃下来,“谢谢你的好意。”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去了。从此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她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远离了视线之内,才向月华宫的方向走去,远远地听见了月如歌清澈的歌声从繁华的大殿内传来……
而她却不知道在那座宏伟的中庸大殿上,她的一切举动都被收尽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球内。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看完水晶球内的一切低下头掐了掐手指,然后抬起头微微一笑,那笑容带着深不可测的诡异。
……
第四十八章情痴惑何隐
言曦凝望着那些过往,一些曾经的疑惑也在刹那间如云开月明般清晰可见了,忽然想起那日,在云家浮光台见过的云承熙的背影,那一袭白衣与天目山上的那个人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