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漂亮盯着夏竹的眼睛看,无奈地笑了一下,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转而,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子,双手停在上面,轻轻抚摸着。思考了一小会儿,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说道:“跟你讲个秘密吧,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生哥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好。”
夏竹注视着面前的女人,能感觉到对方眼神中闪过的不安和胆怯。
刘漂亮固定了唇角的弧度,她打开了文件袋,取出了几张照片,摆放在夏竹的面前。
夏竹低头一看,忽然眉头紧皱。
照片中,是一个身材瘦弱,长相俊美的少年,他身穿红白相间的校服,躲在角落里,面色布满恐惧。他的脸上有不同程度的伤痕,血迹淋淋的。依照顺序往右看,清一色的校园霸凌照片,张张不堪入目。
照片模糊,背景凌乱,却张张映着那位少年的脸。
“这个人,来自北方一个贫穷的小县城,因为从小长得比较秀气,常常遭到同学的霸凌,从一开始偷偷摸摸的殴打,到后来明目张胆的猥亵……”
刘漂亮哽咽了一下,她咬了咬下嘴唇,停顿了一会儿,说道:“他打小就跟别人不太一样,又因为性格问题,家里人不理解他。为了离开那个噩梦般的地方,他拼了命地学习,最终考到了牧城大学。”
刘漂亮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其他照片。
“可是家里太穷了,父母也不爱他,不肯承担他的学费。为了离开小县城,他就在高考结束后的暑假,在一家电子配件工厂赚到了大学第一年的学费。”
刘漂亮放下一张男子在咖啡店工作的照片,身穿蓝灰色的条纹衬衫,围着棕色的围裙,戴着一个老式的黑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呆呆木木的。
“为了赚生活费,他只能一边念书一边做兼职。咖啡店的福利比较好,同事们也很照顾他,他在那里呆了一年,就赚到了第二年的学费。”
夏竹微微抬眸,看到刘漂亮唇角的笑容带了少有的一丝欣慰,夏竹没有打断她,安静地听着。
刘漂亮每放下一张照片,就讲出与照片相符的故事。
“大一那年的暑假,他还是在咖啡店工作,那天店里来了一个人,对方以给家里的弟弟找一名家教的名义,把他哄骗带回了家。他天真地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家教工作,结果迎来的是被囚禁和侵犯。”
夏竹看着她放在桌面上的照片,又是男子满身的伤痕,还有许多他被侵犯时的照片。照片中,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那个人就是季运生,他在那里遭到了非人的虐待,痛不欲生。那年他才18岁,他的新生活明明才刚开始,却又掉进恶魔手中。”
夏竹抬起头,凝视着面前的人,她忽然喉头一哽,思绪万千,怎么都讲不出一句话来。
店里除了轻音乐的声响就剩下刘漂亮在平静地阐述一个故事。
“那天,这个人准备在那间肮脏的地下室结束掉自己的生命,但生哥像神明一样降临。”
夏竹顿然感到后背一阵阴寒,全身起了鸡皮疙瘩,那间地下室猛地闪现在她的脑海中,触目惊心的性器具,整面墙壁的血迹。她又想起季扶生曾经告诉过她的一些事情,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夏竹抬头望向刘漂亮,心中的疑虑万千,却又不想在这个时候承认。她害怕再听下去,可双脚却像被粘住了,无法动弹。
“生哥把他送走之后,还给了他一笔钱。就那么刚好,是他接下来三年的学费。那个时候,他第一次觉得以双方尊重彼此的方式,去满足对方的性癖也是一种赚钱的本事。所以他就问生哥,他需要做什么?但是生哥把他骂了一顿。”刘漂亮低头笑了一声。
可是夏竹却因为她的这一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疑。
讲故事的人,一直以一种轻松而平静的情绪,谈论某个人悲痛的过去。
“大学后面的三年,生哥一直在保护他,还很关心他的生活质量,给他安排了心理医生,安排了未来的路。生哥从未要求他得做什么,就是默默地关心。”
刘漂亮说:“明明做错事的是季运生,可是弥补错误的却是季扶生。”
“他总说,扶生扶生,扶之使生,是他这一生的使命。”
刘漂亮不停地夸奖着季扶生,像虔诚的信教徒向他人宣扬:“生哥就是那种看着很冷漠不好相处的人,但是他很热心肠,性格又有点奇奇怪怪。他总说你慢半拍,后知后觉……”
夏竹咽了咽口水,终于开口打断了对方:“我跟他已经离婚了,不想知道他的事情。”
刘漂亮意有所会地轻轻点了点头,之后她又拿出一沓病例报告,还有一名叫做刘桑的人的手术照片,按照顺序,一张又一张落在夏竹的面前。
从一个秀气的男人,慢慢地蜕变成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