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履历说起来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但真正做得到的又有几个。卢之安若是没有过人的本事,只怕早在军中那会儿就已经丢了命,又岂是卢瑞这天真单纯的孩子能比得上的。
&ldo;姐姐‐‐&rdo;卢瑞迟疑了一阵,终于忍不住又继续交代,&ldo;侯爷让我明儿去找他。&rdo;
&ldo;干什么?&rdo;七娘闻言心里一跳,顿时转过头来瞪着他看,又问:&ldo;他还说了什么?&rdo;
&ldo;倒也没旁的。&rdo;卢瑞打了个哈欠,脸上显出疲倦之色,&ldo;姐,我好困。&rdo;
这孩子,脑子里永远不想事。七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卢瑞的脑瓜子,小声道:&ldo;那你快去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rdo;
卢瑞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摸索着洗了手脸,倒头便睡死了过去。七娘见状,愈发地只想叹气。
张妈妈还在外头屋里候着,听着七娘的叹息声,忍不住劝道:&ldo;瑞哥儿还小,小姐莫要急,等他再大些就懂事了。&rdo;
七娘苦笑,低声道:&ldo;瑞哥儿是什么性子,我再了解不过。他这样‐‐也好,我就是担心府里那些人。&rdo;今儿她虽不在府里,但早前两日便隐约听到些消息,侯爷这次回来,可不只是为了祭祖,更有为许氏过继个子嗣的意思,要不然,怎么连着许氏和侯夫人一起带了过来。
旁的人家听了这消息都是喜不自胜,恨不得能在侯爷面前露一露脸,所以七娘才特意叮嘱卢瑞低调些,莫要挡了人家的路,不想人算不如天算,今儿晚上也不知多少人在偷偷地咒骂他。
至于那侯爷的心思,七娘琢磨着,应该只是生出了些许爱才之心。他那样眼睛毒辣的人物,什么人没有见过,怕只是一个照面就看透了瑞哥儿的性子,做学问是不错,于仕途却是极不适合的。更何况,瑞哥儿是四房唯一的血脉,平阳侯断不至于为了给许氏寻个嗣子就绝了四房的后。
想到此处,七娘又稍稍放下了心,在床上翻了几个来回后,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日大早,姐弟俩早早就起了。因七娘先前与镇上药铺里约好了去交货,所以吃了饭便出门,临走前又忍不住回头一再向卢瑞叮嘱,&ldo;既然侯爷没说什么时候找你,你就先去学堂里读书。回头他问你什么,你都老老实实回答,若是有不知道该怎么回的,就朝他笑。&rdo;
卢瑞的眼睛生得好看,笑起来的时候会完成月牙,看起来纯真又善良,所以七娘才让他多笑笑。
吃了早饭去学堂,卢瑞才发现馆里只来了几个人,三三两两,冷冷清清。夫子不在,卢宽瞧见他,立刻咋咋呼呼地吆喝开了,高声问:&ldo;瑞哥儿你今儿咋来了?昨儿侯爷不是说要找你说话么?&rdo;
卢瑞寻了自己座位坐下,满不在意地回道:&ldo;他又没说是什么时候,我总不能一整天不来读书,专门在家里头候着。&rdo;
卢宽闻言立刻咧嘴笑起来,朝四周扫了一眼道:&ldo;我可算是晓得了,咱们这学堂里头,就属瑞哥儿你的谱最大。你瞧瞧旁人,只要是得了侯爷一句话的,谁不是老早就侯在家里头,一身簇新地等着侯爷传唤,哪像你‐‐&rdo;他撇嘴打量卢瑞的装扮,啧啧地摇头,&ldo;我说瑞哥儿,你好歹也换身新衣服,这件袍子,只怕穿了有好几年了吧。&rdo;
卢瑞今儿身上穿的的确是以前的旧衣,虽没有补丁,但袖口和袍边都改过两三回了,式样也早已过时。但这身衣服却是七娘的手艺,针脚又细又密,袍子里头还修了卢瑞的名字,故最得卢瑞的喜欢。
听了卢宽这话,他立刻不高兴了,道:&ldo;又不是去见新媳妇儿,干嘛穿得那么光鲜。&rdo;
卢宽闻言顿时哭笑不得,憋了半天,才喃喃地劝道:&ldo;瑞哥儿,你说话好歹也过一过脑子,这‐‐这样的玩笑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莫要在侯爷跟前说。&rdo;
卢瑞眨了眨眼睛,不大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卢宽愈发地欲哭无泪,抓着头发郁闷道:&ldo;罢了罢了,就当我没说。&rdo;说着话,又转过脸去,小声嘀咕道:&ldo;真不知道你怎么活到这么大的。&rdo;
卢瑞觉得他很莫名其妙!
一会儿学堂里的刘夫子也到了,瞧见卢瑞,微微有些意外,但还是没有开口问。只是想起昨儿卢瑞在侯爷面前作的那首诗,刘夫子忽然有些拿不准,这个平日瞧着略显呆愣的少年是不是真像他表现的那样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