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点失望。“那后来呢……?”“后来……”许弭轻笑,弯腰凑近。距离太近,坐在床边的女人突然紧张,却见许弭只是动作轻快地拿走了枕头,变魔术般的给她换了个玩偶抱枕。“可能是对我的惩罚,我比我想象中,陷入的还要深。”“后来想悔婚,是真的。”……没睡好,醒来时许弭已经下楼了。模模糊糊的记得,许弭好像唤了她几声,但一晚上都在脑内疯狂整理着两人有了交集以来的所有时间线,天快亮了才勉强入睡。他的唤醒服务被选择性忽略了。匆匆整理了自己,小心下楼,脸上尽是赖床的难堪和心虚。好在楼下的氛围还不错。许君蘅已经去公司了,许懿这个大忙人竟然没出门,坐在餐桌前看报告,脸上的表情有点差,不知道是不是项目出了问题。程玄度扫了一眼,昨晚的伤口已经包扎过了,也对,肖玉卿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怎么舍得他受一点委屈。大概,在许家,许懿就像程开阳,而她和许弭,可能拿得才是同一个剧本。“玄度起来了?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没睡好?”肖玉卿依旧热情,指挥刘姨送上早餐,还不忘调侃许弭,“看来我们许家很快就要添人口了。”程玄度顶着几道视线,尴尬的头都快要垂到盘子里。“许懿要结婚了?”许弭依旧直白。肖玉卿当场被噎住。还在调整状态的程玄度大脑有所延迟,喝了一口牛奶才反应过来。偷偷瞥了眼许弭的脸色,嗯,就很自然。他们的家事,她才懒得管,装傻就好。可偏偏有人就喜欢cue到她。许懿:“母亲,你不是要去arteis选礼服吗?不如就让玄度陪你……”“要叫嫂子,没大没小的。”肖玉卿警告道。许懿瞥了眼那个专注于餐盘的女人,抿了抿唇,还是没能唤出那个称呼。肖玉卿不依不挠地催促着,一侧的许弭完全事不关己,程玄度轻叹一声,只好打圆场,“不叫也没关系,我和许懿年龄相仿,也就差几个月……”还没说完,突然想起了许弭和许懿之间微妙的年龄差。咬咬唇,想要装傻。可身边那个狐狸却是个机会主义者,毫不掩饰地笑了出来,“是差得不多。我比玄度大几个月,玄度也只大许懿几个月。还是叫嫂子吧,不然——”“容易被人误会,传出去也不好。”眼神阴冷,语气嘲讽。可转身,在看向身侧鹌鹑般的女人时,又一秒钟调整为温和,“玄度觉得呢?”“……你说得对。”气氛就这么冷了下来。肖玉卿仓促转移话题,“你们一个个的,平时都不怎么回家,也不知道都在忙什么。”她很乐意让许懿提起工作,那是她的骄傲,最好再细节一点。比如,那个许弭惦记了很久,但还是交给了许懿负责的一言轩?比如许君蘅的重视。而许懿果然没让她失望,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最近在调整新商家入驻中心区247的进度。”程玄度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本以为会听到一些关于华盛发展的话题,但万万没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最近有个品牌出了点问题,他们一直想入驻,但可能达不到要求。名字是什么来着……”许懿的手在桌上点了几下,好像真的在苦恼,“记不太清了,可能没什么亮点,听说是个做内衣的原创品牌。”“啊……哥好像,和他们的创始人关系不错。要我帮帮忙吗?”他问得如此坦然,脸上依旧是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程玄度觉得,当初她一定是疯了,竟然觉得许懿还不错。“许弭?”肖玉卿看向他,似乎在等解释。但在场的几人都看得出来,她是想看好戏。“是,我们认识。”许弭淡然开口,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甚至比许懿还要坦荡。“没想到你对那种造谣的小新闻也感兴趣。只是件小事罢了,已经过去了。”“是吗?”许懿依旧漫不经心,“但我看未必,影响还在,要看长远。”“好了好了,”肖玉卿瞪了许懿一眼,表面上在打圆场,可开口就惯性打击许弭,“不就是个搞情|趣的,新闻我看到了,这种品牌,遇见那样的客人也不稀奇。”“……”程玄抱着牛奶杯,手指扣得生疼。碍于身份,这时候实在不好说什么,只能勉强笑着,“肖姨,我对arteis不太熟悉,不如我打电话邀母亲一起?”纤细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视野范围内。餐桌上又剩下了最讨厌的那两人,许弭也没了继续用餐的兴致。起身,须弥濉园的绿化极好。刚才借口打电话的妻子正坐在玫瑰花圃间的长椅上,低着头,盯着手指发呆。黑长发散着,似乎被太多心事压着,即便身在阳光裹挟的玫瑰园,她看起来都是失意更多。许弭盯了两秒,轻咳一声提醒。正在想心事的女人猛地抬头,大抵是性子太软,经不起半点惊吓,起身时差点崴了脚。许弭就势把人捞到了怀里。“还好吗?”回应的是幅度很小地摇头。许弭轻叹,蹲下仔细检查了脚踝,确认没有伤到才放心下来。“你啊,如果不想和肖姨一起出门,我可以找个理由帮你躲开。”如此坦然。可她的心思不在此处,静静盯着脚尖,两秒后,才回应:“没事,可以去的。”她是为了自己考虑。自由画家程玄度,有的是大把时间可以消耗。饶是他找了再好的理由,贸然拒绝,也容易落人话柄。许弭却曲解了意思,了然地点头,“辛苦了。”她假笑着,从玫瑰园到arteis,几乎要僵硬。肖玉卿加上苏女士,就是双重压迫感。以至于很少后悔自己决定的她,也有那么一瞬回到玫瑰园,重新选择。“玄度,下个月我要办画展了,记得和许弭一起过来看看。”苏女士的心情不错。年轻时的理想终于变成了现实,程玄度太理解这种心情,很配合地应下,“我会转告他。”“转告?”苏女士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字眼,“你们这么客气?”“哪有,”肖玉卿主动打圆场,“玄度这孩子就是太乖了。不过啊……也就是这种乖才能让许弭收心。以前许弭哪会会……”再说下去,就自然带出了许弭那让人诟病的不靠谱过去。看起来是解围。看起来,是在帮他们。程玄度低头,遮掩着眼底的讥讽。也是,差点忘了,这可是肖玉卿,arteis虽然是程家的品牌,但没人能记得住她的脸。苏女士则是最好的通行证,当年还是穷学生苏秋就是靠着她别出心裁的设计审美和豁得出去的狠辣手段,一点点爬了上去,成了后来的苏雾秋。嫁给那个大她将近一轮的程戊,是二十二岁的她做过的最冒险的事,但也是,送她入青云的最快方式。虽然最初的几年极为艰难,但好在,还是见到了明月。与其说是女儿,程玄度更觉得,她更接近苏女士人生的见证者。冷眼看着不同时间,不同状态的苏女士,看她伪装,看她在程戊面前扮演就连她自己都作呕的角色,看她虚以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