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念胡乱切了一块塞进嘴里,没尝出什么味道来,一抬头却看见江寄白凝视着她,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吃饭吗?”她有点羞恼,拿起红酒杯咕嘟嘟地喝了两口。江寄白笑了笑,站起来走到她身旁,朝着她俯下身去,一股独特的薄荷气息朝着她席卷而来。尤念有一刹那的窒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嘴角被什么东西碰到了,略带粗糙。她的心漏跳了一拍,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江寄白拿着餐巾在擦她的嘴角。“笨蛋,酱汁沾到脸上了。”他低声说。尤念呆呆地看着他,心口居然莫名涌上来一阵失望。她抢过餐巾在嘴唇上胡乱擦了几把,闷声说:“好了。”那双黑漆漆的墨瞳被水汽蒸腾得有些浅了,蒙上了一层湿意;那嘴唇被餐巾擦得有些泛红,微微张开着,脸颊上的红色更是晕染开来,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咬上一口。江寄白的脑中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来,在那片红唇上浅啄了一下。尤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瑟缩了一下,神情呆滞,那眼神,就好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猫。江寄白轻吐出一口浊气,扣住了她的脖颈,转而在她的眼睑上亲吻了两下:“傻瓜,现在可以闭上眼睛了。”那绵软的红唇出乎意料得柔软,带着葡萄酒的清甜,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江寄白将红唇蹂躏了一番,又撬开了齿关,勾住了丁香纠缠了一番,这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手。尤念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脸颊已经酡红,气息紊乱,目光失神地落在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吃饭吧,要不然菜该凉了。”江寄白一脸的若无其事。尤念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垂下头戳着牛排,脑中冒上的第一个念头非常奇葩,糟了,刚才她没刷牙。紧接着,第二念头便飞速地占据了脑海:他这是什么意思?占便宜吗?刚才应该拿叉子戳他才对!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尤念偷偷瞥了江寄白一眼,却发现对方气定神闲,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她有点恼了,一口气把餐车上的牛排外带肉酱面吃了个精光。吃完饭,江寄白带着她到度假村里散步,夜晚的度假村别有一番风味,月光袅袅,鸟叫虫鸣,更添几分幽静。小径上偶尔能遇上几对恋人手拉着手散步,神态亲昵,尤念有点紧张,一路暗自窥探着江寄白的动静,江寄白却绅士的很,没有半分不轨的举动。度假村的中间是一个人工湖,上面一座木制的拱桥,尤念一路分心,上桥的时候一个踏空,眼看着就要跌个大马趴。江寄白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想什么呢,路都不会走了吗?”尤念靠在了桥栏上,桥下水声潺潺,几只野鸭子还在湖面上戏水,水面倒映着月光,一派旖旎。月华柔美,忽然给了她勇气。她终于开了口问道:“江寄白,你为什么忽然跑过来找我?”江寄白愣了一下,眼前的女孩甜美娇俏,和从前他交往过的女人完全不一样,有着认真的表情和专注的双眼。这一瞬间,他犹豫了。他和尤念从相识到现在,快要三个月了,这超过了他从前任何一个女友的交往期限,虽然,他从来没有把尤念当成女友。他帮她出气,帮她定合约,帮她朝着梦想一步步走去,原本是可有可无,就当顺便做个善事。她整天在房间里飞来跑去,叽叽呱呱的,热闹得像个麻雀,让人心情舒畅,欺负起来也很让人有成就感。看到她对着江臻满眼放光,忽然有种酸溜溜的感觉,他以为是自己大男人的心思在作祟。可这几天她不在,他总觉得浑身上下有什么地方不太得劲,那套小小的简易屋好像没了生气和乐趣。昨晚接了她的电话,今早驱车来探班已经让他自己都觉得意外,刚才那情不自禁的一吻,更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就在刚才,他忽然明白了,他对这个女孩动了感情。所以,他才会呆在她身旁这么长时间,所以,他才会为她出谋划策,所以,他才会一念之间,从s市驱车到了g市,所以,他才会莫名地吻了她。可是,他的感情能保持多久?他自己都没有把握。从前交往的女友,不是明星,就是名媛,对他来说,女友就好像身上的某一个可有可无的装饰品,陪着他出入名利场的道具。看到两个好友爱得死去活来,他只觉得不可思议,他无法想象那种愿意为对方付出所有甚至生命的爱情。他这样的男人,适合和尤念这样的女孩谈感情吗?这样一个认真工作,努力生活,对所有一切都抱着美好憧憬的女孩,稍有不慎,会不会就此毁了她的人生?湖面上的野鸭忽然扑棱棱地飞起,溅起了无数水珠。江寄白忽然清醒过来,看向尤念委婉地说:“我有事情要办,顺路到片场来看你。”尤念愕然瞪大了眼睛:“我……我以为你是特意来看我的……可你刚才……”“对不起。”江寄白直接道歉,“刚才我喝了点酒,有点头晕。”尤念彻底傻了,好半天才挣扎着说:“哦……没什么……我……”她说不下去了,眼底浮上一层水意,喉咙哽咽了起来。江寄白的笑容云淡风轻:“要不你揍我一顿?或者等你这边结束了,我烧一顿好吃的向你赔罪?”尤念不明白了,为什么他能这么轻描淡写地就把这事掀过去了?那是一个吻,所有文人墨客歌颂的爱情中最神圣的一个开端,怎么就能这样随口用头晕的借口打发了?她迅速地垂下头,自顾自地朝着前面走去。江寄白没有追上来,只是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尤念急急地走了一段,却没能甩掉这个尾巴。路上的风景依旧,她却再也无心观赏,眼底抑制不住地发酸,水意模糊了她的眼睛,几乎都要看不清路了。她完全不想让自己的狼狈暴露在江寄白面前,转头钻进了树丛。“你快出来,”江寄白在外面无奈地说,“人家看到了以为我怎么你了呢。”“不用你管。”尤念强忍着哭音说。外面没了声音,尤念终于忍不住抽噎了起来。太难过了,她的初吻,就这样被江寄白夺走了;更难过的是,她居然很喜欢这样被江寄白吻的感觉;最难过的是,江寄白好像不是认真的,他不是因为喜欢才吻她。她该怎么办?骗财骗色,都没有骗心来得难过。她揪住树叶一片片地撕成碎片,就好像在撕扯着江寄白的头发。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压抑的情绪好像发泄得差不多了,她从树丛中探出头来。外面没人,江寄白不见了。心口空落落的,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尤念慢吞吞地朝外走去,一路游荡,到了后来都找不到住的地方了,一路问着服务生才到了别墅。别墅里点着灯,江寄白却不在客厅,尤念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只精美的小蛋糕。蛋糕上拙劣地用奶油画着一个人头,旁边写了一行字:吃了我吧,这样你就消气了。尤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门外有人轻咳了一声,尤念回头一看,江寄白从浴室里出来了,头发湿漉漉的,围着浴巾光着上身,水珠在他的肌肤上反射出好看的光泽。看不出来,平时这么隽秀文雅的一个人,身材居然还挺有料的。尤念好像被烫到似的,飞快地撇开了视线。“不生气了?”江寄白凝视着她,再次道歉,“这次是我不对,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尤念抬手狠狠地用蛋糕刀戳在了那张丑脸上。“哎呦。”江寄白应声呻吟了一声,“毁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