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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1页）

这是一座800多公尺高的大山，遍山覆盖着冰雪。远远望去，白花花的像座名副其实的冰山。白天，山的阳坡积雪融化，一到夜间便冻成了一层薄冰，后面的部队仰头望去：只见正在爬山的先头部队像蚂蚁似地在雪白的山坡上蠕动。再往上看，山峰插入茫茫的白云间。扛重机枪的战士们，在山下把枪卸开，轮流扛着，低头弯腰，一步一步往上爬。山又陡，路又窄，山崖小道上冻得溜滑溜滑，刚一迈脚，就&ldo;哧溜&rdo;一下子滑倒了。爬起来好不容易登上一节，一失脚又从上面滚下来，摔得浑身骨节生疼。轻机枪手们也很吃力，他们一个人在前面拉着枪管，一个人在后面推着枪把，艰难地前进着。步枪手们索性把枪大背在背上，腾出双手来一个拉一个地向上攀登。上面的人一摔跟头，往往把跟在下面的人也滑下很远去。不管谁跌倒了，都马上爬起来继续攀着树藤或石块往上爬，没有一个停下来休息的。

刚刚爬到半山腰，浑身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指战员们一个个张着大口呼呼地喘着粗气。

忽然，从前面传来一句句洪亮的声音：

&ldo;同志们，加油啊！翻过大山就是鹤谷里！&rdo;

&ldo;同志们，再加一把劲！爬到山顶就是胜利！&rdo;

&ldo;同志们，我们现在是在和敌人抢时间，绝不让敌人跑掉！&rdo;

大家朝着这些声音望去，只见前面山道旁的岩石上并肩站着薛复礼和康应中，正在向陆续通过这里的指战员们热情地打招呼。部队中有人议论起来：&ldo;是团长和政委！&rdo;

&ldo;团长、政委什么时候赶到我们前面去了？&rdo;

一听到鹤谷里这个名字，一听到团首长激昂的号召：&ldo;和敌人抢时间！&rdo;每个人的疲乏立刻消失了，心里激动而兴奋，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脚下的步伐加快了。

正当部队奋力攀登高山、前卫二营将要通过昆矣洞东山的时候，突然，主峰北侧500公尺处的山头上出现了敌情‐‐敌人一个警戒连进行阻击，为保障二营迅速插到鹤谷里，薛复礼命令侦察股长：&ldo;肖林同志，你带着三营八连向敌人隐蔽接近，驱逐或歼灭。&rdo;

&ldo;是！保证完成任务。&rdo;

肖林立即指挥素以勇猛善战著称的八连勇士们，向敌人猛扑过去，一阵激战之后，毙俘敌人116名（美军10人）。不幸的是肖林这位年轻的优秀指挥员在指挥战斗中英勇牺牲。大家都为之悲痛和惋惜。

当部队爬上山顶，天已经大亮了。初升的太阳照着山上的积雪，闪着一片耀眼的金光。一夜行军后的疲劳，刚才攀登高山的辛苦都已被兴奋的心情代替了。

&ldo;往后传！原地休息。&rdo;部队停下来后，才知道这是团首长的命令。尽管敌机在上空嗡嗡地盘旋着，但是谁也没有理睬它。每个人从身上解下来干粮袋，倒出炒面拌着雪吃起来，虽然干粮粗糙得很，但是在一夜爬山劳累之后现在真是越吃越香。战士哪里肯休息，他们一面吃着，一面擦拭着枪上的冰雪。因为，他们站在山顶向下眺望，山脚下是一条大公路，鹤谷里紧靠在公路边，我们的先头部队已经胜利地下到山底‐‐凭着两条腿硬是跑赢了美国人的十辆大卡车，战斗已经迫在眉睫了。

部队开始下山了，指战员们顺着积雪的300多公尺长60多度角的大斜坡往下滑，他们都用大衣把自己裹住，一边向下滑，一边叫嚷着：&ldo;快！快！坐电梯呀！&rdo;他们简直就像站在鲤鱼背上一样，哧溜哧溜地向山下滑去，滑到山脚，一个个都成了雪人。一个炊事员跌了一跤，把行军锅从山顶一直滚到山下，牲口是四蹄不离地慢慢滑着下山。

再说，一团团长王德雨、政治委员彭仲韬带着全团人马冒着呼啸的北风和漫天的大雪，按照十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和指北针行进。走了大约20多公里，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向导，他一带路，反而更糟‐‐向东北方向走出2公里左右。王德雨、彭仲韬和跟在这个团的师作战科副科长李宏垠，觉得方向走得不对，马上派骑兵通信员传送命令给二营：&ldo;停止前进，调转头往回走！&rdo;这时，师部派出的骑兵通信员也赶到了，王德雨和彭仲韬接过信一看，果然是走错了路。

忽然，从东北角的山坡树林里，传出一阵唧唧喳喳的说话声，接着，就看见一大群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他们误会志愿军是他们的部队，竟与这个团指挥所混到了一起。不知是哪个参谋惊叫了一声：&ldo;敌人！&rdo;王德雨、彭仲韬一看，这些家伙不戴帽子都留长头发，便发出了&ldo;打&rdo;的命令。警卫员用步枪托、驳壳枪、手榴弹向敌人头上砸去，有几个家伙刚要逃窜就被打倒了。一阵枪响之后，5个伪军士兵被押了下来。据俘虏供称：上下物里的敌人已经向南撤退了。这些俘虏还说：到鹤谷里、夏日去有一条小路，比原来预定的路线近得多。王德雨和彭仲韬用手电筒在地图上寻找果然如此。于是，他俩决定：不改变战斗序列，不再走琴岱里北山向北插的路线，而是抄近道直插过去。两个伪军俘虏带路，部队进入了一条山沟，沿着更加崎岖的山道，急速地挺进。他们翻过两座小山，前面又横着一座海拔700公尺高的大山，山上积雪很厚，根本看不见道路。团指挥所命令各营纵队变横队，干部战士抓住树又向高山上攀登。驮炮的牲口不时摔倒。战士们干脆把炮卸下来，抬着翻山。下山时，大家利用厚厚的雪层，一直滚到山下去。下山后发现一条乡村大道，战士们像箭一样向前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