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搬下诏令:硕亲王,谥号庄,以皇太子之遇行殡,另御史为监,造坟陵,建碑,常祭外有加祭。硕亲王世子,年龄尚幼,接入宫中抚养,成年后继承爵位,世代而袭。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朝中众人,皇亲贵绪措手不及。有人欢喜,有人忧。
忧的是站在硕亲王和皇贵妃一侧的人,本以为皇帝如此宠爱,不多日就会新立萧楚睿为太子,如今却一朝做鸟兽散。
喜的自然是恭亲王与荣亲王的人马,白白就解决了一个巨大的挡路石,只叹这人福薄,享不得恩宠太过。
自此,朝中恭亲王与荣亲王的二王争储之势更甚,暗潮汹涌。
不过顾遥并不关心这些,怡亲王府只需继续韬光养晦,坐收渔翁之利。
他现正坐在十里亭里喝茶,眼光望向远处,神思不属。
周围已被文理阁的人层层围住,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没有人知道里面坐着什么人。
那日之后萧楚屹把阁主令还给了顾遥,他说,“我不缺一个文理阁,我只缺一个握得住文理阁的人。”
哒哒地马蹄声让顾遥回神,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到十里亭面前停下,从中下来的就是已经薨了的硕亲王萧楚睿。
萧楚睿见顾遥,凄惨的笑了笑,脸色苍白,面目下陷,倒真是一副大病的样子。
顾遥心里一疼,无奈的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
当时顾遥给萧楚睿下了药,让他接二连三的显现出各种严重的症状,御医也探查不出,只以为他已经病入膏肓。后来再用计让萧楚睿假死脱身,百般筹划,终是保了萧楚睿一命。
至此之后,世间就再没有位高权重的硕亲王萧楚睿,只有一介平民,顾涵。
顾遥给他倒一杯茶,顾涵咬咬唇,一饮而尽。
顾遥怎么会不懂自己的弟弟,“当日你在这里给我下药,才走到了今天这步,你气自己,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顾涵抬头看顾遥,苦笑一声,“是啊,现在我知道哥当初劝我是字字珠玑,我却充耳不闻,一意孤行,才落得这般田地。”
顾遥勾起一个浅笑,“能换得你这般见识,这个亏就吃的值。你从小没有跌倒过,如今真真失败一次,而且一败涂地,才算是长大了。顾涵,跌倒过后能爬起来才是我的弟弟。我不要你再掺和皇家之事,但是你可以学着怎么做一个顶天立地,心怀天下之人。”
顾涵点点头,“哥,我知道了。我这次败的狠,是因一心只想着权利,竟然做出卑鄙无耻之事,还…还草菅人命,以后定不会如此了。”
顾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也轻松起来,“你记住,如今你已是一介白衣,虽无尊贵身份,但却能自由自在,逍遥快活。我会派文理阁的人跟着你,这个牌子你拿好,只要是文理阁的产业你就能随意吃住,提出银票,也可以给我传递消息。虽身处江湖,你却可以好好想想自己以后要做什么样的事,做什么样的人。”
顾涵认真的听完顾遥语重心长的话,郑重的点点头,“哥的话我必字字牢记在心,远离这是非之地,我却还是心有抱负,我会把它用在该用的地方。”
顾遥笑的欣慰,顾涵一直是他放不下的牵挂,现在他也能放手让弟弟自己去成长了。
顾遥笑出声,“你啊,不管到哪都给我传个信回来,若是找到山明水秀之地,就先占下来,以后我找你去好歹有个落脚地啊。”
顾涵却是欲言又止的看向顾遥,担忧地紧,“哥,萧楚屹那个人实在是让人害怕,如此手段计谋,你呆在他身边,我总是不安。我们一起走不好吗?”
顾遥听到萧楚屹,一皱眉头,语气也带了无奈,“当初我答应助他成事,就要遵守协定,不然你以为我们能逃得了吗?”
顾涵一颤,只恨自己不如人,不能带顾遥走。
“更何况,现在我欠了他一条命,你的命。更是不能背信弃义,一走了之了。我必会尽心帮他,完成承诺,也好日后浪迹江湖时心安理得。”
顾涵听他说的坚定,只好默默的点点头。
顾遥抱住他,压下不舍,“走吧,尽早出了燕京地界,免得再生事端。”
顾涵已是含泪哽咽,“哥,你保重。”方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还探出头一直看向顾遥。
顾遥看着马车哒哒而去,卷起尘烟,最终消失不见,心里泛起淡淡的愁绪。
顾遥又何尝不想就此离去,相忘于江湖。
这次顾涵的事他想起来都后怕,如若不是那日萧楚屹把那份名单写给他看。顾遥也不会知晓禁军与汴城军都是怡亲王的人,当机立断,劝住了顾涵,这才险险截住麒麟珏。现在再想起来,顾遥还是额头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