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磷冷笑不改,狠戾的眼牢牢锁住顾望,“人心?人心是喜新厌旧,是抛夫弃子,你说是不是,好外甥?”
顾朔拍拍顾望的背,眉头紧锁,“江磷,不要闹到最后朋友也没有办法做。”
“难道我们这样还能做朋友吗?”江磷大笑,“何况,我说错什么了?”
“我们的确做不了朋友了。”顾朔失望的摇摇头,“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他不过是个孩子,你不该这样伤他。”
龙崽还靠在他怀里,摇摇头,“无妨,他说的都是事实,我无所谓。”
江磷一言不发,抬起右手向顾朔攻来。
“啊,我以为龙女会再想看一看他们师徒两个以身相替,生离死别的情景呢。”玉儿坐在回廊栏杆上晃着腿。
结果一招就把江磷拿下了,没劲。
小蛟托腮趴在栏杆上,“怎么可能,除非七叶不想要牙了。”
水汽织就了无形的牢笼,将江磷禁锢在其中,龙七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向下一拽,看着那春水荡漾的桃花眼,笑道,“怎么你真的不要脸起来了?”
江磷忿忿道,“你也要与我为敌吗?”
龙七叶语气里有难以察觉的失落,“江磷,真的该给你一面镜子,看看现在的样子。”
从惊艳了月色的贵公子,到这样张牙舞爪口不择言的江磷,不过隔了不甘心三个字。
细幼的烟气携着碎小的星光逆势而下,缓缓显出一条狭窄的银河,引得小朋友连声惊呼。
钱绛道,“惊喜来了。”
媳妇儿你是不是先把手松了,虽然这厮的下巴生的很好看。
龙七叶一笑,十指翻飞,那银河便缠绕在她白皙的指尖,被绕成一个晶亮亮的绳结。
“虽不多,也能暂时保全你了,仙君之后好生修炼,终归会恢复元气的。”她将绳结摁在顾朔眉间,转瞬即逝。
只有顾朔感觉到,她似乎还送了些别的东西过来,那炙热的气息帮助他稳固了残魂,正欲问,却看她微微摇了摇头,便不再多言。
先松了小龙崽,郑重的长揖到底,“多谢龙女。”
龙七叶将手搭在龙崽肩上,笑眯眯的捏捏他的脸,“这下不哭了?爱哭鬼。”
“你才是爱哭鬼!”龙崽吼道。
“你再凶我,把你的虎牙都拔掉。”龙七叶拽拽他的耳朵,“喝酒,酒才喝了一半啊。”
她向后一挥手,水汽散去,江磷静立半晌,阴沉着脸转身消失在月光里。
龙七叶饮下一杯酒,叹道,“又少了一个喝酒的人。”
龙崽不过喝了两杯,便倒在顾朔膝头熟睡了,虽身边有月姬哼哼唧唧的哭声,小蛟和玉兔的打闹,却是两百年来前所未有的心安。
顾朔抚着他火红的头发,慢慢用手指梳理通顺了,“龙女好像变了很多。”
“我好像遇到一个熟人就要说一次,五十年的熟人这样问,两百年的熟人也这样问。”龙七叶小小打了个哈欠,“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啊仙君,你变了,龙崽也变了。”
“龙崽变了很多。”
“我一直没有问过他的身世,龙崽到底是东海哪一位龙女的孩子?看江磷这个样子……”
顾朔没有打哑谜,直接道,“是月城和敖祝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