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美将手中的食材放到了厨房,一会儿又将洗好的水果端到了客厅,放在了那张黑桌上面,对秀莹说道:“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水果,就随便买了些,你先吃着,我马上就去做饭。”
佳美去厨房一阵忙碌,动作十分地熟练,却不影响她的其他感观,比如秀莹一个人呆在客厅太过无聊,也往厨房这里面走进来,她竟能在没有抬头看向门口的情况下,就知道秀莹走了进来。
她客气地说道:“厨房油烟那么重,还是到客厅坐吧。”
秀莹道:“反正都是来吃晚饭的,没关系,没人能在大晚上往我这头上瞧,晚点洗个头就是。”
佳美拗不过她,又问起了秀莹这些年的近况。秀莹答道:“四年前我中学毕业后就去了英国,在英国念完了大学。我父亲与母亲着急我的婚事,于是便逼着我相了一门亲。”
“怎么样?”佳美满脸欢喜,手上的食材在她手下基本已经准备好,就等着下锅。她一边问秀莹一边将洗好的锅放在灶上,放好油这才看了一眼秀莹,等着秀莹的答案。
秀莹说道:“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所以进不了同一家门。”
佳美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志趣不一。他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也给不了他想要的。”秀莹说得云淡风轻,然而当初在德国的一桩桩事,还都在她心头,像一根刺,一提起就会刺痛她的心。
佳美听到这里,倒也识趣地没再问下去了。她将菜下了油锅,几下翻炒,一道道菜就出锅了。她做了两菜一汤,秀莹帮着将菜端到客厅,两个的简单晚饭就些开始。
佳美的手艺还行,不过比起秀莹小舅妈还是不行。不过比秀莹的要好,秀莹夸了一番,佳美便道:“我长年一个人在家,吃得也随便,手艺好不好,我自己是一清二楚的,你这样夸我,倒叫我不好意思起来了。”
“怎么是一个人在家呢?”
“自然是一个人。我先生要外出做生意,我又与婆婆不合,婆婆又不肯将两个孩子放在我手下养着,所以我就只好一个人住在这里了。”说完她似乎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似的,忙改口道:“并不是所有婆媳都像我处理得这般失败的,你也知道我没念过什么书,年青的时候又做了些极荒唐的疯事,多亏遇到了我先生。”
佳美从前的事,秀莹是几乎上全都知道的,也确如她自己说的那样疯,只不过她说的多亏遇到了她先生,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秀莹心存疑惑时,佳美讲道:“当初我父亲与母亲闹得不可开交……”
大约在八年前,也就是佳美的妹妹出世以后,她父亲到处吃喝嫖赌,打骂佳美的母亲。而那时候佳美还在与她那位初恋来往,后来被她父亲知晓后,生生扩散了他们,甚至还断了佳美念书的念头,将她整天关在家中不让她外出。
当时的佳美除了恨父亲拆散了她的初恋,更害怕他父亲哪天赌得没了钱,将她拉出去卖了。她那时候正好十七岁,花一般的年龄,脸蛋虽说长得并不甚好看,却也因为情窦初开,初晓□□,而越发地娇艳动人,正是能卖个好价钱的时候,而且还念过几年书,就更值价了。
于是她求着她母亲,偷偷地将她放走了。后来遇上了战乱,南方各小部落军阀势力为地盘相斗,她所在的地方民不聊生,纷纷往外地逃。她就是随着难民们逃生,离开那里的,只是最后为了生存,她进了一家舞厅当了舞女。
不过她只在那间舞厅做了一年时间,钱赚够回家的了,她就往家乡逃。那时也就是几年前那次她与秀莹在家乡相见的那次。
其实那次的相见她内心里是十分矛盾的,一方面很想将这几年的遭遇全都与秀莹说了,一方面,她又害怕秀莹会看不起她。她身上已经染上了风尘气,无论怎么样都改变不了,而秀莹那时候在念中学,而且还听说是在市里面排名前几位的好学校里面。
不过她还是在镇上与秀莹那次见着面了,然而才与秀莹见面,她就自卑地感觉秀莹的眼神似乎打量了几下她的上下,而后与她说话时,也不似小时候那般自然,她觉得秀莹一定是见她变成这样子,再也不配和她呆在一处说话了,她们再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她没资格或者说是她从前放弃了那资格。
有时候她甚至想,如果当初她与其他难民一样,宁可吃路边的野草根,剩饭菜,也不下海进舞厅当舞女,那么是不是后来就会变得不一样?
那次与秀莹见面后,她都离秀莹远远的,就算在街头偶尔遇见了,也会躲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