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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心亦连心
《商君书错法》有云:明君之使其臣也,用必出于其劳,赏必出于其功。
庆州一役众人皆功不可没,无论是献计营救的柳柒、斩杀敌将的云时卿,还是统帅三军攻破安化和华池两县、收回失地的赵律白,俱都居功至伟。
七月廿日早朝,昭元帝论功行赏,柳柒虽抗旨未归,但他在庆州的诸多功绩足以折抵此罪,并赏其黄金千两。而云时卿毫则无意外地官复原职,又成了足以与柳柒平起平坐的右丞相兼枢密使。
卫敛本为枢密副使,今赏黄金千两,并赐从二品镇军大将军之衔,余下几位副将、诸军诸营之长及十余万将士们亦有封赏。
至于赵律白,他弱冠封王,现又战功彪炳,帝便赐其亲王爵位,赏黄金千两,待娶亲完婚之后再赴往封地淮南。
早朝散去,柳柒与赵律白一道走出宫门,见他闷闷不乐,便问道:“殿下如今授有亲王爵位,因何如此丧气?”
赵律白叹息:“我没想到暂时能留在京中的理由竟然是为了完婚。”
柳柒笑道:“殿下已经及冠,自当成家立室。”
“不过是弱冠之年,着什么急?”赵律白仍有些不振,“我真想求陛下收回成命,娶妃之事日后再议。”
“殿下若是开了这个口,恐怕明儿天一亮就要被赶去淮南了。”柳柒说道,“殿下如今战功傍身,朝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您,若是不慎落下一星半点的把柄,定会将事情闹大。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殿下乃皇室宗亲,一切当顺应圣上的旨意,若是不遵,便是抗旨。君为臣纲,父为子纲,殿下岂有不明白之理?”
话说至此,他无奈一笑,“莫非殿下要和臣一样,拿战功抵罪?”
“可我现下真不想迎娶王妃,就算要娶,我也……”赵律白愈发愁眉不展,“若有可能,我只想和心爱之人相守。”
柳柒唯恐他再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当即道:“臣今日要去金恩寺礼佛,便先失陪了。”
赵律白欲言又止,半晌后点头道:“嗯,你去罢。”
柳柒回到府上更换了常服,并长发半挽,止用一根月白色发带绑束着,清爽利落,又不乏斯文儒雅。
临出门时,韩瑾秋递来了请柬,邀他今日酉时过府一叙。
他与韩瑾秋之间的来往悉皆源于昆山玉碎蛊,对方今日发来邀约,多半也是为蛊毒之事,柳柒当即着人回了去,言其必定如约而至。
马车辘辘驶出城门,顶着晌午的日头往金恩寺行去。
如今他的肚子愈来愈大,行车时若有颠簸就会分外不适,柳逢只得勒马控速,沿山路悠悠而行,直至未时方才来到寺里。
柳柒用过斋饭之后便去观音殿进香,继而前往慧心禅院拜见慈济大师。
立秋之后,莲蓬丰硕,了然亭外的荷塘里结满了蓊翠的莲蓬,偶有游鱼嬉戏,惊得莲叶与蓬头微微震颤。
柳柒踩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一路来到了然亭,目光打量池中莲蓬之际,也被亭中那道玄色的身影所吸引。
那人背对他而坐,正专心致志地点茶,缁衣广袖由攀膊束缚着,露出两截精壮虬实的手臂。
不用窥其面容柳柒便知此人是谁,心下疑惑之际,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慈济见他到来,含笑行礼:“阿弥陀佛,柳居士别来无恙。”
柳柒亦合掌回礼:“大师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