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曲遥强行咽下口中鲜血,支撑起身子,充血的眼睛望向那个被卡住脖子的白衣青年,像是一只献祭的洁白羔羊。
澹台莲似乎从未这么狼狈过。
他衣襟在方才的打斗中已被扯开,露出苍白的,大片的白玉一样的皮肤。
风将他已然破碎的袖袍无力地抛起……魔化后的宫兰卿哈哈大笑,仿佛像是鬣狗看见了鲜血一般,兴奋的像只野兽。
澹台莲会死。
这样子下去,澹台莲会死。
曲遥以后牙猛地咬破舌尖,试图在混沌中恢复一点清明。曲遥努力地对焦着双眼……却是徒然看见,澹台莲开阖的衣襟里,飞出一张揉皱的四折宣纸。
宣纸在山崖间无力地折落下来,翻了几个跟斗后,被风舒展开,落在了曲遥眼前。
曲遥在模糊与清晰的边界处,猛地瞪大眼睛,看清了那张纸上大开大阖题目……
爱莲说。
三个字,张扬又招摇,龙飞凤舞大开大阖,几笔烂字潦草的叫人一眼几乎辨认不清。
可曲遥却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他写的。
那是之前在蓬莱,他替一位师妹书给澹台莲的情信。
爱莲。
通“爱莲”。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那篇短文套在他师叔身上,显得那样苍白又热烈。曲遥看着这张纸片,猛地回想起了当年,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这封信是他写的时候。
他不过是想为那个告白的师妹挽回一点尊严和面子,于是舔着大脸毫无羞赧地承认了。
全振龙华表前的蓬莱弟子没有一个相信的。这也难怪,若说澹台莲是猫,曲遥就是那偷油的耗子。
耗子怎么可能爱上猫,那是找死。
曲遥以为没有人相信。
可他却没有想到,他师叔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