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展眉那一番话还在曲遥耳边不停回响,就在半个时辰前,曲遥从那白头峰宫夜光处出来时,神情还是恍惚的。
“天池,从来没有你们以为的那样平静,与其说这是一座湖,不如说这是一个封印着上古之国和凶兽的笼子。”宫展眉看向窗外,叹息一声,话锋一转道:“你们知道肃慎古国么?”
曲遥文盲一个,这四个字分开之后曲遥都认识,连起来曲遥就不知道了,于是他立刻把眼光移到了宁静舟身上。
“肃慎?”宁静舟听罢愣了愣:“那是起源于先秦的上古之国?”
宫展眉点了点头道:“肃慎古国,本就建立在白山四周。这天池,便是上古时期肃慎国的圣地与祭坛。上古时期的肃慎一度威震中原,此国好杀戮夺权,又极擅巫卜之术,势力直炎黄。在当时,连三皇五帝提起这个北地之国都要胆颤。就是这样一个古国,后来却是一夕之间湮灭了。肃慎的灭亡,都是其自食其果。”
“他们做了什么?”曲遥颦眉问道。
“那肃慎之国想要逐鹿中原,争霸天下,为了壮大实力,他们捕捉并豢养上古凶兽,并且罔顾人伦,悖逆天道,强迫他国俘来的女子与凶□□媾,妄图培育那种没有意识的,可控性更强的混血后代。”宫展眉说至此处,微微顿了一顿。
曲遥只觉浑身一凛,一股恶寒冲上脊梁。
“然而肃慎之国的算盘打错了,人类与凶兽的后代反而力量更强,它们并不能为肃慎驱使,反而将肃慎国主与大祭司反杀,肃慎也因此灭国。而那些凶兽却依旧留在人间为非作歹……故而千年以前的长白山,是一个魔鬼与凶兽便野,渺无人烟的死亡之地。”宫展眉叹息道。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曲遥感慨。
“所以说,我长白宗的建宗历史,与你蓬莱多有类似。”宫展眉讽刺地笑笑:“长白宗初代宗主,便是将这些上古遗留的凶兽一只只斩尽杀绝,这才有了如今的长白山。其中一部分凶兽因害怕宗主之威能,逃入天池之底,长白宗主便潜入天池之中,将那些凶兽一网打尽,最终封印在天池之中。”
“为什么不杀掉它们?”宁静舟皱眉道。
“因为杀不死。”宫展眉道:“那些怪兽本就诞生于人类的私欲,故而仅凭人力是无法杀灭的,能杀灭它们的只有天道。初代宗主无法杀死它们,所以只能将它们和肃慎国曾经的祭坛一并封印在天池之中。所以天池的水底,不仅有封印着的水怪,还沉有一部分肃慎古国的遗址。”
曲遥和宁静舟猛地一滞,二人对视一眼,这个故事似曾相识,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想起了东海之中的海堕。
曲遥猛地有点反胃……要知道他当时听沈清河介绍天池时,觉得这天池无比高洁纯净,还偷偷喝了几口……现在可好,关于天池的一切幻想尽数破灭了……一想到这水不仅是水怪的洗澡水,还有可能泡着什么腐尸之类的,曲遥就有点想吐……
“这些水怪,便是传闻中的天池水怪。”宫展眉继续说道:“天池水怪,你们二位应该早有耳闻。寻常人只道捕风捉影,把这当成茶余饭后的乐子,却是不知道这是真实存在的。”
“可这与贵派宗主有什么关系?”宁静舟颤声问道:“他怎么能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戚晓是他的弟子啊!”
宫展眉叹息一声,紧握双拳颤声道:“因为师父他想要重振长白,故而才会觊觎起天池之底这些水怪的力量。”
“肃慎当年之所以没能顺利驱使这些凶兽,也是因为他们没有找对‘人牲’。”宫展眉轻声道:“重新唤醒那些凶兽需要用人牲活祭,只是这人需得心甘情愿将己身血肉供养祭祀给那些水底的凶兽……你们想,自古人牲都是战俘或是奴隶,他们被活活扔进水中,都是万分恐惧,甚至想要逃跑,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所以这些凶兽,自上古时期起,便一直沉入水底,从未被唤醒过。”
“所以你师父……他是要用戚晓的肉身强行唤醒那些凶兽么?”宁静舟问道。
“如今看来,怕是这样。”宫展眉沉声道:“可此事中确实有许多疑问,人牲究竟为什么会是戚晓师弟?晓师弟虽为我长白弟子,但资质和修为都不算出类拔萃……若真是做人牲……长白的四位护法弟子也许会比戚晓更适合……而且直到现在,天池之底都还什么动静也无,可想而知祭祀是失败了……可若是师父他明知由晓师弟做人牲不一定成功,为什么又一定要牺牲他?”
曲遥皱了皱眉头,这里面的确有很多东西解释不清。
“总之,本月十五,我们下一趟天池,一切便都可揭晓了。”宫展眉沉声道:“每逢初一十五,月为满月,是月光最为明亮的时刻,也是水下封印最为薄弱的时刻,那时天池水下的肃慎古国会因朔月显出入口,我们便可一探究竟。这几日就请诸位在长白好好修养吧……而且后日,便是夜光师弟大婚了,希望在这之前一切顺利吧。”
“啊?啥?”曲遥愣了愣,好像完全:“宫夜光都已经这样了还要大婚?和谁啊?”
宫展眉看向宫夜光沉睡的脸,抿了抿唇,眼里流露出一股无奈和心疼的心绪来。
“那又有什么办法?冯绮云那女人之前便像魔怔了一般,全长白都知道她非我师弟不嫁。如今已经到了这部田地,却倒也算是尘埃落定了。”宫展眉摇摇头,无奈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