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秀琴回忆一下,“年前吧。”真的很久没回来了,很久没陪妈妈了,对周边都陌生了。像小?时?候,推着一个大推车,路过零食区,却直接走了,蔡秀琴问:“不买薯片吗?”褚书颜径直向前走,“不吃了,都是垃圾食品。”蔡秀琴拿了薯条、辣条放在车筐里,“少吃一点?,没关系的。”从小?妈妈就不会不让她吃零食,只?是需要掌握好分量。生鲜区人多了起来,多数是年轻人,超市比菜市场少了一点?烟火气,但码放整齐的物品,十分解压。蔡秀琴挑拣玉米回去炖汤,“你和致远怎么样?”今天褚书颜话很少,恹恹地提不起来精神,身为妈妈,自然一眼看穿。褚书颜剥开玉米外衣的手顿住了,眼睫落下去,“挺好的呀。”除了昨晚挂了她的电话,过去12个小?时?,仍没有任何消息之外,的确挺好的。蔡秀琴将挑好的玉米放在袋子里,“那就好。”褚书颜挽住妈妈的胳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你就是太操心了,我都23岁了,你就过好自己的日子,没事和江叔叔出去玩。”蔡秀琴走到肉摊,扭头说:“你才?23岁,就是你80岁,在我心里也是孩子。”褚书颜指着白白的猪蹄,“对,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少操点?心,我想吃红烧猪蹄。”有心情吃东西,难道?真的想多了吗?蔡秀琴笑说:“好,听你的。”一整天褚书颜的手机都没有收到褚致远的信息,开始还会抱着手机看,后来索性就不看了。心里会期盼有信息过来,他忙好了会发?的,从浴室回来屏幕上收到了褚致远的信息,【睡了吗?老婆。】褚书颜摸摸下巴,眉眼含笑,敲了一段文字,【这位先?生,你已经冷落你老婆24小?时?了,她拒绝和你沟通。】褚致远立刻打来电话,“麻烦转告一下褚小?姐,就说她的老公特别想她。”语调温柔,与往常无?二?异。“我会转告她的。”褚书颜手指卷着头发?,犹豫要不要把妈妈的事情告诉他,听筒里传来何明辉的声音,“老板,马上开会了。”还真是忙啊,褚书颜大度地说:“你去忙吧,晚安。”“晚安,爱你。”褚致远的声质清冽,静谧的室内听得格外清晰,仿佛羽毛扫过心尖,酥酥的麻麻的。听到爱你,褚书颜开心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喜悦在空气中飘荡,一扫白天的阴霾。周一上午7点?,除了上班上学的早高峰,最繁忙的莫过于医院了,各个诊室知名的专家号都排在了周一。看演唱会、看舞剧、去迪士尼有黄牛,现在连医院都催生了黄牛业务。梁主任的号是褚书颜找黄牛挂到的,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普通人看病太难了。无?奈之举。否则要等?到半个月后了,她们没那么多时?间。挂号大厅里堪比清晨的菜市场,耳边满是轰隆隆的声音。北城作为大都市,聚集了全国各地来看病的人,嘈杂声里,各色各异的口音。有的可以听懂,有的像听外语。“内科怎么走?”“还有号吗?”“乖,不哭,看了医生就好了。”络绎不绝,永远不缺生意的地方。从黄牛那买的号,没法直接用小?程序,自助机前排起了长队,褚书颜找了一个空位,让蔡秀琴坐着,她去排队取号。前方的队伍停住了,不往前走了,褚书颜抬头垫脚望着,最前方是一个年过半百的阿姨,一直用不好自助机,而后方的人在出声催促。一个小?姑娘出来帮她弄好了,队伍继续朝前走,半小?时?后,终于到褚书颜了。唯一欣慰的是,黄牛没有骗人,自助机吐出了一张挂号单。妇科在门诊三?层,谢绝男士进入,外面?大厅里站着、蹲着一排男士。报到机报到,继续等?待,褚书颜握住蔡秀琴的手,“没事的。”蔡秀琴摸摸她的头发?,“妈妈已经想好了,苦了你陪我跑上跑下。”褚书颜撒娇,“哎呀,你是我妈妈啊。”小?时?候你抱着我跑儿科,长大了,我就是你的后盾。叫到她们的号了,5号妇科诊室,梁主任看了一眼片子,“肿瘤是有点?大了,建议手术。”蔡秀琴眉头紧锁,“吃药不行吗?”梁主任耐心解释,“吃药容易复发?,手术最好,这个大小?做微创手术就可以了,不会太受罪。”褚书颜牵住妈妈的手,“那我们选择手术吧。”辅助医生开了单子,褚书颜到护士站,和护士约住院时?间、手术时?间。来之前所有的侥幸心理被粉碎。来来往往的病患,有人进来有人出去。说她们运气好吗?不用等?太久,明天就可以收拾东西住进来了。是一个三?人间,褚书颜安慰自己,不是走廊加床,已经很好很好了。出了医院,褚书颜接到江叔叔电话,“颜颜,你和叔叔说,结果怎么样?”褚书颜避开蔡秀琴,“江叔叔,医生建议做手术,明天住进来。”江叔叔说:“那我现在请年假,之前就让她去检查,她不听。”褚书颜面?色惊讶,没控制住音量,“之前是什么时?候?”江叔叔答:“就你刚结婚那一阵。”原来这么久了,如果不是苏祁墨碰巧遇到,估计做手术都会瞒着她。挂了电话,褚书颜板着脸,“妈,你以后能不瞒着我吗?我长大了,可以给你分担事情的。”看她的表情,蔡秀琴猜到了,“知道?了。”春天的北城,极少下雨,阳光灿烂,照不进走廊里。一眼望到头的走廊和床铺,望不到头的是在外面?排队等?待进来的人。办理好入院手续,蔡秀琴住进一间南向的三?人间,采光好,日照充足。她的床铺是临窗的那一张床,靠近门的住着一个盆腔炎的女孩,中间的是一个患有卵巢囊肿的阿姨。女孩基本无?话,脸色苍白,旁边不知道?是男朋友还是老公,细心给她削苹果。如果她生病了,褚致远会这样做吗?唉,好想他啊。中间床的王阿姨是一个乐观的人,住进医院里仍说说笑笑,和自己儿子聊天,催他找对象。从褚书颜进来,目标就紧紧锁在了褚书颜身上。王阿姨自来熟地问:“小?姑娘,你有对象吗?”褚书颜淡淡笑着,“有的,我都结婚了。”“你别哄阿姨哦,你看着那么小?,而且没戴戒指,哪有丈母娘住院女婿不在的。”王阿姨分析的头头是道?。蔡秀琴从卫生间走出来,笑回:“真的结婚了,女婿出差了,赶不回来。”既然人家妈妈也这样说了,王阿姨不得不信,失望地拍起手掌,“好可惜,还想撮合你和我儿子呢,你看他,30了还没对象,愁死个人,白长那么大个。”心直口快、乐观的人,逗得沉闷的病房里的人很开心。客观来说,王阿姨的儿子一米八,瘦高瘦高的,放到相亲角里会被疯抢的类型。蔡秀琴附和一句,“缘分未到,不急。”褚书颜现百度住院需要准备什么,旁边的王阿姨插嘴,“护垫一定要买哦,”“好的,谢谢阿姨。”褚书颜走出医院,北城迈入春末季节,树叶从枝杈中落芽,昂起头透过树叶看阳光像是被揉碎的光阴。在门口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是苏祁墨和宋泊简,异口同声地问:“你还好吗?”褚书颜苦涩笑笑,“正常的流程吧,祁墨哥、泊简哥,你们怎么在这?”苏祁墨回:“碰巧遇到了,看看你需不需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