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有个好消息。”金兽小声凑过来道。
“嗯?什么好消息?”薛逊搁下毛笔,颇有兴趣的问道,一般来收情报消息都是银霜负责的,他来凑什么热闹。
“王叔奴被弹劾了,京城传来消息说,上面有意削职为民呢。”金兽挤眉弄眼道,若当初不是王叔奴把他们拦在门外,哪里有暂居慈溪的后续,更不会有铁血帅船海战,牺牲那么多兄弟。后面审问俘虏的时候还问出就是王叔奴提醒赵尔牧等人他们在附近的,新仇旧恨加一起,贬职哪里能解气,金兽恨不得他直接死翘翘。
“王叔奴当机立断,保住了杭州城,就是没有功劳也不该有过失才对,怎么就要贬官了?”没听说王叔奴有什么过失啊,皇帝真是越发昏聩了。
“听说是当初单左也派人到杭州城求救,结果王叔奴没肯。现在单左是新贵,朝中自然有人要钻营了。”金兽嘲讽道:“哼,前些日子等着救命,他们不疾不徐,现在尘埃落定的,这些人到上蹿下跳的,朝廷啊!”
“单左居然这样小人之心,我看他领兵一派大开大合刚猛之势……”话么说完薛逊自己就笑了,领兵风格和个人人品有什么关系,世上多的是才德不匹的,武将尤其残暴。
“单左是怎样的人不知道,可朝中那些钻营之人就是没事儿也要踩别人两脚,才显出自己的本事呢。”金兽撇嘴讽刺道,自从薛家被排挤出朝廷,金兽对京城那些官老爷就再没一句好话。
“管他们呢,狗咬狗才好呢。”薛逊不在意笑道,从新拿起毛笔,继续编写护卫营混编名单。
“也是。”金兽也笑了,“不过王叔奴这四十大寿是办不下去了。”
薛逊愣住,喃喃道:“四十大寿?”
“是啊,听吕英说的,最近杭州城的大事之一,在京中消息传出之前,可是沸沸扬扬的。”王叔奴虽然舍弃了周边村镇,可的确保全了杭州城,城中百姓对他还是十分爱戴的。
薛逊再次放下毛笔,沉吟道:“到时以我的名义送份寿礼过去。”
“主子?!为何给那老匹夫送礼啊!他害死咱们那么多兄弟!”
“镇定,稍安勿躁。”薛逊柔声安抚道:“你说的我岂不知道,可你看我们能在慈溪待多久?你也说朝廷反应迅速,查到慈溪来只迟早的事情。”
“可王叔奴就要被贬职啦!”
“贬职不贬值的可说不准,能和云湖郡主家结亲,王叔奴家中势力也不弱,勋贵朝臣的姻亲关系盘根错节,只要谁在皇帝面前说后几句好话,他的职位也不一定保不住。再说,王叔奴又不是傻子,难道什么都不做吗?”薛逊解释道,“反观咱们,朝廷不该快的地方快得很,单左一路所向披靡,就快把茜香赶下海了,等到这片地区全面收复,朝廷就知道我们冒用朝廷名义,窃取官职了。”
薛逊相信王叔奴不会拒绝他伸过去的橄榄枝,他就是没有理会单左此有此劫,现在更该学乖了。再说,薛逊相信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做官的人不会这么幼稚,坑过自己一次,王叔奴绝对能厚着脸皮再接自己伸过去的手。不过利益交换而已,与感情无关,没有薛家做不成的生意,薛逊想道。
“道理都知道,就是气不过。”金兽嘟囔道。
“我知,我都知道。可反过来想,若是你处在王叔奴的位置上,又当如何?他不过是守土安民而已,祸水东引若不是引到我身上,我也赞他一句机变。兄弟们牺牲我也痛心,可人得朝前看不是。”薛逊叹息一声,“我且不愿在你面前表现的如此凉薄,可你我朝夕相处,我是什么想法难道你觉察不出吗?”
金兽急得连连摆手,“主子,主子折煞我了,我知道主子是不想让弟兄们白死,是我死鸭子嘴硬,和王叔奴打好关系才是最好的选择,您想的深远,考虑周详呢!”
薛逊噗嗤一声笑出来,道:“私下里说话,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就是和你剖白内心,咱们有什么掰开揉碎的讲,不要有心结才好。”
“主子放心,我都明白的,您说的对,凡事向前看,咱们日后说不定还有用到王叔奴的地方,现在打好关系很有必要,我就去准备寿礼。”就如金兽所说,道理他都是明白的,薛逊再软言相劝,他也没有那么不甘了。
“对了,主子,说起赵尔牧,他的尸身怎么办?”金兽突然想起来问道,“现在冬日还好,尸身都冻着,可马上开春了,那些处死的俘虏是不是就地掩埋,还是主子想堆成京观,或者挫骨扬灰泄愤?”
当初滩涂遭遇战和海战一共俘虏近两千人,刚好和护卫队员齐平。赵尔牧等高阶将领都被斩杀。其一,他们是溃军,按军令战场败退不安规定路线走就是逃兵,逃兵将领是要处死的,就是日后朝廷翻起旧账,也说不得他们;其二,这些人和自己有血海深仇,杀人也是告慰逝者英灵;其三,也是最重要的,这些高阶将领留着无用。薛逊十分缺人才,高阶将领有经验,有能力,可再缺人薛逊也不敢要这样的“熊将”。平日里要好处讨福利比谁都积极,在战场上却贪生怕死。与茜香一战就不说了,海战他可是听说了,懦弱成那样,也好意思称一声将军。只看俘虏和护卫队人数齐平就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作风。底层的小军官和士兵还有□□的余地,这些人收纳进来只能是一颗老鼠屎,索性薛逊就做主全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