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唱哪一出,陈简没问,坐谢霖的车到了他家。
谢霖早已结婚,妻子在银行上班,感情很好,有一女,今年六岁。不过今天妻女都不在家,特地腾出地方给他们谈公事。
陈简进了客厅,在沙发坐下。谢霖端来两杯咖啡,顺手打开电脑,放了首歌,说:&ldo;江砚的成名曲。&rdo;
陈简点了点头,他不关注娱乐圈也听过这首歌,歌曲比影视剧更容易传播,红歌往往响遍大街小巷,想听不见都难。
谢霖接连放了几首,都是江砚的,每一首风格迥异,他像一个半吊子乐评人似的,姿态到位,满口胡扯,扯完假借聊歌的由头问陈简:&ldo;陈总,你觉得怎么样?江砚是不是很有音乐天分。&rdo;
陈简看了他一眼:&ldo;有话直说,别兜圈子。&rdo;
&ldo;……&rdo;谢霖脸一垮,面带苦相,努力卖惨,&ldo;您也知道,江砚是近几年最红的一个,为了签他我费了不少工夫,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说想做一部音乐电影,只要我同意给他做,立马就签到华城来。&rdo;
&ldo;音乐电影很难做么?&rdo;
&ldo;难倒是还好,就是赔钱。&rdo;
&ldo;……&rdo;
&ldo;古风音乐电影,他要大制作,要服装精良,要实景拍摄,要顶级特效,要配得上他的音乐灵魂‐‐那简直就是赔钱货中的赔钱货啊。&rdo;
陈简手指勾在咖啡杯边沿,转了一圈:&ldo;直说吧,投多少能拍?&rdo;
谢霖比了三根手指头,又加了句:&ldo;保守估计。&rdo;
陈简顿时放下杯子,冷笑一声:&ldo;当老子是冤大头?你把他的&lso;音乐灵魂&rso;拆吧拆吧打包卖了,看值不值三个亿。&rdo;
谢霖:&ldo;……&rdo;
要钱要到死胡同,谢总监心如刀绞。
陈简站起身,两手整了整西装,冷酷地说:&ldo;要么不签,要么你自己想办法,就这样,我还有事。&rdo;说罢要走,谢霖连忙去拦,陈简眼刀一横,他便只能在身后哭爹喊娘,万万不敢伸手。
从客厅沙发到玄关的几步路,谢总监又哭又嚎,硬是嚎出了孟姜女的气势,扯着嗓子说:&ldo;您至少等一等,见他一面再说啊!&rdo;
陈简心想,见什么见,他是天仙吗?见一面值三亿?谢霖脑子被驴踢了。
眼看没有回旋的余地,门被推开,谢霖唱戏似的假哭即将变成真哭,就在这时,陈简的脚步忽然一顿,谢霖愣了一下,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
只见门外站着一人,身材高挑,戴一副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耳朵上挂着耳机,白色的耳机线迤逦而下,紧贴锁骨,从半开的衬衫领口没入衣襟深处。
那人收回正要敲门的手,摘下墨镜,露出一张完整的面容,冲门内微微一笑:&ldo;你们好?&rdo;
&ldo;江砚!&rdo;
谢霖顿时抓到救星,&ldo;你来了。&rdo;说着将人拉进来,趁乱用力一关门,&ldo;这是陈总,陈简先生,我的老板。&rdo;
&ldo;陈总,你好。&rdo;
&ldo;你好。&rdo;
陈简保持住风度,冷硬地笑了笑,和眼前这位传说中价值三亿的&ldo;天仙&rdo;握手。不得不承认,天仙的确长得非常好看,不是那种教科书式标准五官的好看,他的眼睛、鼻子、嘴唇,每一处单独看未必完美,组合在一起却有极高的辨识度,让人只看一眼就印象深刻,仿佛一辈子忘不了他。
陈简没忍住跳跃的思维,心想,真是一个完美的代言人,可以把&ldo;x-hurt&rdo;的logo印在他脸上,然后把他的面部特写海报贴遍世界每一个角落‐‐
他的脸就是最好的宣传语。
也许一张赏心悦目的美丽脸庞的确有影响人心的力量,陈简莫名觉得谢霖愿意赔三亿签江砚的想法也没那么脑残了,甚至变得可以考虑。
谢霖却不知道他此时心情,非常忐忑地将两人请进客厅,心里还在琢磨:江砚也是一个不靠谱的,他刚探了探音乐电影的口风而已,就被陈总用一副&ldo;搞传销的傻逼&rdo;的眼神打了回来,如果等会江砚不要命,胆敢在陈简面前大肆宣扬他那套&ldo;音乐灵魂&rdo;的理论,他们俩还不被当成传销窝点,一窝端了?
谢总监略一衡量,心知做事得循序渐进,今天不能再谈,先把关系拉近再说,熟人好说话嘛。于是戏也不唱了,换上一副笑面,问:&ldo;二位,中午我们吃什么?&rdo;
话题转得生硬,陈简看他一眼。
江砚却不知他们刚才聊过什么,应了一句&ldo;随便&rdo;,说罢坐在陈简对面的沙发上。刚一落座,手便伸进领子里,将耳机线扯出来扔在一边。
他并不纤弱,手腕也并不过分细嫩,那是一只属于成年男人的手,年轻,健康,有削薄的力量感,从解开的纽扣伸进去时,显出一丝令人浮想联翩的性感意味。
谢霖进厨房了,大概去看食材。
客厅只剩两个人,相对而坐,没人主动开口。
过了一会,隔着茶几,江砚忽然往前倾了倾身,口吻悄悄地、意味深长地说:&ldo;陈总,我经常买财经杂志,只要封面是你,每一期都买。&rdo;
&ldo;……&rdo;
陈简原本在翻书,闻言动作一顿,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