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惊浊说:“那你的责任是什么?”
柳息风理所当然道:“疼你。”
李惊浊嘴角上翘,有点脸热,于是埋头吃粉,不讲话。
“哎,我跟你讲。”柳息风兴致勃勃地说,“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我都想好了。”
他讲想好,便是真的已经安排妥帖,吃完饭退了房,就叫了辆车去空凤山。这山名李惊浊都没有听人讲过,更不晓得在哪里。
车从大路转到小路,又从小路转到山路,待李惊浊下车之时,只见群山起伏,满目深绿,不见片瓦。
柳息风遥指云雾缭绕的山顶,说:“空凤山上空凤寺,六千八百九十九级山阶。”
李惊浊朝那云烟极目远望,才隐约可见青砖一隅:“那有得爬了。为什么来这里?”
“带你拜访朋友。”柳息风说。
“这还是第一次。”李惊浊说。
“以后会有更多。”柳息风和李惊浊十指交握,领他找到石阶路,“不过这里我也是第二次来。台阶太多,爬一次去半条命。”
李惊浊说:“第一次来是什么时候?”
柳息风说:“几年前。朋友出家,我来过一次。他现在法号觉尘,偶尔写信邀我去寺里住两天,以求内心平静。”
李惊浊说:“所以你这回是带我来求内心平静?”
柳息风说:“看山林,听飞鸟,打桶井水,洗手泡茶,日落日出,什么也不想。”
李惊浊说:“普通人上了山,心也在山下。除非像那位觉尘师父,从此长住山上。他当初为什么出家?”
柳息风说:“他以前姑且算个企业家。后来打老虎,有个省的一号倒了,他牵连不浅,也跟着失踪了大半年,出来以后就上山当和尚去了。”
李惊浊说:“这种算想得开还是想不开?”
柳息风说:“想不想得开,要看和谁比。上一次我问他适应不适应,他讲,那要看和哪个比了,和已经在牢里的那些朋友比,这里好比天上人间。”
两人行至山腰,坐在山阶上歇了一阵,李惊浊说:“可惜没有带笛子,否则你就可以在这山里吹一曲,十足惬意。”
“上了山就可以吹,觉尘有笛子。”柳息风站起来,望着山顶,“我的笛子就是他教的。走吧。”
“你的笛子学了多久?”李惊浊也跟着继续往上走。
“七八岁开始吹。”柳息风揶揄一笑,“你其实是想问,我认得他多久,是不是?你上山就晓得了。”
七八岁?那岂不是相识二十多年了?李惊浊有点羡慕。他现在倒不吃莫名其妙的醋了,但仍忍不住想看看从前的柳息风是什么样子。
“你讲十八岁以前,每年生日都会去照相馆照一张相片。”李惊浊说,“你现在还有没有从前的底片?我想洗一张放在钱包里。”
柳息风想了想,说:“不一定有,要找。”
待上到最后几十阶时,便可以看到寺顶,一步步走上去,寺顶下方的砖墙、墙外树木、匾额、山门渐渐落入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