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西门吹雪比起来,他实在显得苍老衰弱得多,有的人眼睛里已不禁露出同情之色,这一战的胜负,已不问可知西门吹雪却仍然面无表情,视而不见。
他本就是个无情的人。
他的剑更无情!
叶孤城终于挺起胸,凝视着他手里的剑,缓缓道:“利剑本为凶器,我少年练剑,至今三十年,本就随时随刻都在等着凶死剑下。所以今日这一战,你我剑下都不必留情,学剑的人能死在高手剑下,岂非也已无憾?”
西门吹雪道:“是。”
叶孤城深深呼吸,道:“请。”
西门吹雪忽然道:“等一等。”
叶孤城道:“等一等,还要等多久?”
西门吹雪道:“等伤口不再流血。”
叶孤城吐出口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膛,身子忽然像是摇摇欲倒。
大家跟着他看过去,才发现他雪白的衣服上,已渗出了—片鲜红的血迹。
西门吹雪冷笑道:“我的剑虽是杀人的凶器,却从不杀一心要来求死的人。你若无心求死,等一个月再来,我也等你一个月。”
他忽然转过身,凌空一掠,没入飞檐下。
叶孤城想追过去,嘴里却喷出一口鲜血,人也支持不住现在他非但已追不上西门吹雪,就算孩子,他只怕也已追不上。
这一战本已波澜起伏,随时都真变化,现在居然又急转直下,就像是一台戏密锣紧鼓响了半天,文武场面都已到齐,谁知主角刚出来,就忽然已草草收场,连敲锣打鼓的人都难免要失望。
就在这时,陆小凤已飞跃而起,厉声道:“住手。”
一个人影忽然跃出。
安邑!
来人居然是安邑!
安邑已蹿出去,蹿到叶孤城身后,双手飞扬,撤出了一片乌云般的毒砂。
本已连站都站不稳的叶孤城,—惊之下,竟凌空掠起,鹊子翻身,动作轻灵矫健,一点也不像身负重伤的样子。
只可惜他也迟了一步。
安邑使出的乃是唐门暗器,而且还是最恶毒的暴雨天罗!
唐门子弟的毒药暗器只要一出手,就很少有人能闪避,何况他早已蓄势待发,出手时选择部位,都令人防不胜防。
只听一声惨呼,叶孤城身子忽然重重的跌下来,雪白的衣服上,又多了一片乌云。
江湖中大都知道,这种毒砂只要有一粒打在脸上,就得把半边脸削下去,若是有一粒打在手上,就得把一只手剁下。叶孤城身上中的毒砂,已连数都数不清了。
他忽然滚到安邑的脚下,嘶声道:“解药,快拿解药来。我……我不是叶孤城!”
“我知道!”安邑冷笑一声,用力在他脸上抹一抹,脸上竟有层皮被他扯了下来,却是个制作得极其精妙的人皮面具。
他自己的脸枯瘦丑陋,一双眼睛深深的下陷,赫然竟是另一个冒险者。
安邑居然早早便猜出了来人的身份,暗地与阿紫杀了真的唐门弟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唐门的暗器拿在了手上,击杀了这个冒险者。
此人必须得死。
因为安邑站在西门吹雪这边,而对方则是叶孤城的人,叶孤城若是成功篡位,陆小凤和西门吹雪的麻烦可就大了,恐怕他也逃不开关系。
何况,安邑可把身上的银子都压在了赌局上,西门吹雪不胜,他几十万两银子岂不是要打水漂?
如此一来,这世界上就只剩下安邑一个在异空间赚分的冒险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