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把上挂着一兜杏子,在嘎吱嘎吱的声音里摇摇晃晃。
快两个小时之后,二人终于抵达了他们共同的母校。
国庆长假第一天的上午,校园里的学生还没有全部离开,偶尔有个别学生从里面出来。电动伸缩门上“欢迎光临”四个字亮的冠冕堂皇,留出的那条稍微胖点就过不去的通道却明明白白告诉来人:那是扯淡。
沈放载着薛焱,停在电动门侧面的保安室窗前,抬起手敲了敲窗户。
里头的人把那条通道开大了一点儿,从保安室出来,冲骑进来的沈放喊道:“来了啊!”
沈放稳稳的把破宝马停在保安室门口,笑嘻嘻的回头说:“是啊。大爷您想我了吧!”
校工老大爷果断的“呸”了一声:“一见你就脑仁儿疼!”
沈放哈哈大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位老大爷也算是沈放的故人了。从沈潜上初中第一天他来凑热闹时就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
沈放前两天过来打招呼时看到保安还是这位,还很庆幸了一番。
一中是全封闭式教学,而且校规十分严格,尤其是对占了学生人数95%以上的住宿生来说。那些严苛的条条框框,时常会让正处于多愁善感年纪的少年们感慨犹如身在牢笼。
沈放家近,走读,人热情人缘儿又好,加上有个做学生会主席的哥哥,不管是往校内带吃带喝还是往校外带人带东西都比较方便。当年为了帮那群可怜的住宿生瞒天过海、李代桃僵,他没少跟这位看门的老大爷斗智斗勇,革命友谊十分深厚。
“得,那我们先进去啦。”沈放笑着把车把上的杏子解下来,放在保安室的桌子上。
老大爷横眉冷对:“哟,贿赂我?”
“那您收不收呢?”
“臭小子,难道你还想叫我跟你客气客气?”
“那就对了嘛。”
沈放跟薛焱两个人手牵手,走进了久违的中学校园。
十月份,道路两旁有些观赏花木的枝叶已经开始变色,呈现出不尽相同的淡红、深黄和翠绿色泽。花坛里,大片大片常见的矮牵牛、万寿菊被种成特定的图案,正开的灿烂。
学生们绝大部分已经离开,平日充满人气的校园此刻显得格外清净。
沈放停在高一年级教学楼外的一处台阶上,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突然开口说道:“宝贝儿,现在是体活课时间,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薛焱回头看他:“什么游戏?”
“捉迷藏。”沈放的脸上笑意盎然。
薛焱沉默了一瞬,说:“好。”
沈放叫薛焱先在楼间回廊的长椅上坐着,闭上眼睛从一数到三百,然后再去找他。
薛焱没有说什么,一一的照做了。
哪怕没有人监督,他还是在心里数够了三百个数,才睁开眼睛,站起身来。
沈放说跟他玩捉迷藏,可薛焱心里觉得,并不是,起码并不完全是。
鬼使神差的,或者说,心有灵犀的,他径直走向了高三年级教学楼附近的葡萄藤廊架。
已经是秋天了,葡萄早已经没有了,叶子都已经泛黄。
穿着高一年级校服的英俊男人躺在葡萄藤底下的石凳上,闭着眼睛,嘴角带笑,与当年那个午休时间躺在这里睡得安详的少年渐渐重叠。
时光仿佛一刹那倒流。
薛焱屏住呼吸,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像是怕会惊醒这梦一般的时刻。
上午不算强烈的阳光透过稀疏的葡萄藤洒在沈放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薛焱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像多年前就想做而没有成功的那样,用嘴唇轻轻的贴了下他的额头。
沈放嘴角无声的翘起来,突然睁开了眼:“宝贝儿,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当初我哥跟我说这边有变态,不让我再来。这事儿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