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两天忙老叶的事,估计都没顾上看新闻。”
老周过去将两叠报纸拿过来,摊在茶几上,继续给秦玉珠捏肩。
秦玉珠低头瞥去,标题是醒目的黑体大字,一份写着“惊天逆转,婚礼取消,裴至有颜有钱,任性玩心跳”,另一份写着“董事内讧,青木集团在美上市前景堪忧”。
秦玉珠愕然,赶紧正身拿起报纸详细看了一遍,半晌,放下报纸发呆。
晚上洗漱完毕,二人躺在床上,秦玉珠翻来覆去睡不着,老周以为她在想着白天追悼会上的事,秦女士横了他一眼,“该帮他操办的后事都帮了,我也算仁至义尽,剩下的事该他那个小老婆自己处理,谁还有那份闲心为他睡不着?”
老周默了默:“小老婆?那大老婆是……?”
秦玉珠察觉失言,掐了老周的腰一把:“还说你不吃醋!”
过了几秒,秦女士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在想那个裴至,取消了婚礼又怎么样!原因我是不知道,但是,他爱我女儿爱得不纯粹,始终是把他自己,把他的公司放在第一位,更别提他还有个一直反对珍藏的亲妹妹,把女儿交给他,一定会受委屈,我不放心。要说结婚对象,我觉得小郁比他强上百倍。”
老周接话:“郁秘书稳重心细,脾气温和,对珍藏确实用情用心。不过,孩子们的事,还是让她自己作决定的好。”
“不行。我的珍藏从小是个傻丫头,对感情的事愚钝得很,第一次就是因为不听我的话,找了那个赵多宝,算是瞎了眼,现在追悔莫及。我也一直后悔那时态度没能更强硬一点,现在,我绝不能让她再错第二次。裴至的事我会瞒着她。”
“说不定她自己会看新闻。”
“她现在伤心还来不及,哪有那份心情?这几天我看她情绪很不稳定,正是最伤心的时候,小郁努把力,趁虚而入,一定有机会,等她看到新闻,也许跟小郁已经成了。”
老周被子下的手动了动:“不说孩子们的事了,不如我们先成一次?”
秦玉珠翻了个身:“刚操办完叶远堂的追悼会,谁有这份闲心?”
老周:“……”女人啊,说啥都是她一张嘴。
*
老叶走后,除了珍藏伤心,日子最不好过的应该是小娇妻谢洁兰。
对方家属为了赔偿款可以多判一点,除了三天两头跑去给交警大队施压,还每天派代表到医院找小娇。妻哭闹。
小娇。妻刚流完产,摘除了子宫,身体正虚着,哪禁得住这样的折腾?
她娘家只有一个哥哥,这些年也没少得她的救济,来照顾了她二天,毕竟是男人,不方便,只说地里等着春播,急匆匆又走了。
哥哥临走给她请了一个护工,钱当然是她掏,家属看见了,坐在门口不让护工进,说请护工的钱是以后要赔给他们的钱,别想拿着死人的钱潇洒装逼。
“我家还有房子,还有那么大一个公司,还怕我跑了不成?”小娇。妻气得捶床。
“你那房子听说不光有购房贷款,还重复抵押给了银行,公司也欠了银行一屁。股债,就是全卖了,也不一定够赔的。我们家就这么好端端的两条命没了,一个家就这么散了,你说你在医院躺得安心吗?不就是流个产,装得跟大家贵妇似的,还不快回家去,在这里住一天不得花钱哪?……”
小娇。妻躺床上暗暗流泪,加上流掉的孩子,谁不是没了两条命?谁不是好好一个家就这么散了?老叶啊老叶啊,你睁开眼看看我……
思来想去,无法,把叶珍藏叫来了估计也一样镇不住场,只得从枕头下掏出手机,厚着脸皮打给秦玉珠。
“珠姐,”两个字期期艾艾喊出来,自己先把眼泪淌了一脸:“你能不能,能不能看在远堂的面子上来帮帮我?”
秦玉珠是在小娇。妻谢洁兰打完电话第三天下午到的医院。
一来,她本来就没有义务看她,更没有义务帮她。二来,她想让小娇。妻自己知道真实处境和难处,不然,到最后说不定以为她秦玉珠在背后动了手脚。
在病房里,看见躺在床上面色蜡黄的小娇。妻,还是暗暗吃了一惊,从老叶出事到现在,也就十来天,小娇。妻瘦得脱了形。
“珠姐,以前是我对不起你,看在我现在受的这份罪的份儿上,你原谅我……”
秦玉珠直接打断她的话头,犯不上跟她有什么深层次的感情交流:“公司的事你现在不方便处理,就先交给周总监,维持正常运营。不过老叶不在了,没了主心骨,很多事他也没法作主。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我……”小娇。妻就是个前台,高中没毕业,哪有什么主意?
秦玉珠不说话,等着她自己做决定。
半晌,小娇妻问:“把公司卖了,够赔吗?”
其实她想知道的是,卖了公司后还有得剩下吗?如果有,她还有点盼头。
“我先找人评估一下,然后托人去交警局打听大概会判赔多少钱。对方毕竟是一次性没了两条人命,估计数字不会少,你做好心理准备。”
临走,正好到了医院送餐时间,秦玉珠往饭盒里一看,也就是两菜一汤,颜色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