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点头说:“我这样做,也是不想要哥哥为难,毕竟,他答应了豫章王不杀你,但若你因此有恃无恐,我便会替哥哥动手,杀了你。”
“何须你动手,多的是人想要杀我。”易水寒放慢了步伐,和涟漪并肩走着,打了个哈欠说,“容璧为首。”
涟漪下意识的挪远些,易水寒却拽着涟漪的手说:“若你嫁给容璧了,联手害我应该不难吧,留在剑阁城反而能保我一条性命。”
“只要你没有什么不轨的心思,我们不会对你怎样。”涟漪抽出自己的手,“还望你自重。”
“自重。”易水寒轻嗤了一下,然后领着涟漪一同转角进入后园,入眼便是被微风吹拂到处荡漾的梨花,落在积雪上也不显,似乎把天底下的白都占尽,枝桠被堆积的梨花压的低迷,再没有别的花敢抬头。
涟漪情不自禁走上前想要细看那梨花,易水寒便站在后方仔细打量涟漪的侧脸,她的模样和第一次见时差别不大,脸上甚至还有最最干净纯粹的笑容,让天地为之失色,他曾预言,等赤喾挥着旌旗进京之后,她便再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了,谁知,她依然可以笑的这样惊艳。
样子没变,但里子却似换了一个人,再也没有那么好糊弄了,当初他说赤喾不会谋逆,涟漪没问一句便信了,才使得一切变得那么顺利,可如今他计划的那么好,瞒住了每个人的眼睛,却唯一没有瞒住涟漪,她在怀疑他,怀疑他留在泌水城的目的。
易水寒仔细回想他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利用涟漪换取瘟疫的解药,顺便获得陛犴的信任,再用药取得百姓的拥护,然后怂恿猃狁攻城,到时却反扑一口,让猃狁也受重创,失去攻击陈国的最好时机。
唯一算错的便是涟漪没有被陛犴抓走,但他并不在意,皇上和容璧对自己本就没有什么好感,不必在意他们,而涟漪公主在知道自己挽救了整个泌水城百姓的性命之后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愤怒,可如今究竟是什么让她怀疑自己呢?
易水寒再打量涟漪,涟漪的发上身上拂满梨花和雪花,还用袖子兜起一把梨花,眼里有璀璨的光芒,易水寒不由张口问:“你要这梨花作甚。”
“寄给容璧。”涟漪脱口而出,说完便后悔了,易水寒算计自己就是因为讨厌容璧,他会同意自己把属于他府内的梨花送给容璧吗?
涟漪立刻捂着袖子向后退,易水寒见了涟漪的举动只想冷笑,她这样子,似乎生怕自己抢了她的似的,易水寒便摆手说:“落在公主身上的,便是公主的了,公主想送谁便送谁。”
涟漪这才放了心,把袖中的梨花倒在干净的帕子上,然后细细打包,长发随着她低垂的头滑落胸前,露出她颈后白皙的肌肤,一朵梨花缓缓飘落在那雪白的肌肤上,竟浑然一体,一肌一容,尽态极妍,易水寒看着有些呆,但很快便惊醒,她是容璧的未婚妻。
容璧的未婚妻……
易水寒勾唇冷笑,既然知道容璧是不会放过自己,自己也不会放过杀了洪都王的他,那不如做些让他和涟漪都恶心恼怒的事情。
易水寒于是走到涟漪身后,轻轻吹走那一朵梨花,然后提了提涟漪的斗篷,使绒毛遮住她的脖子。
发觉易水寒站在她身后在她脖子上吹气时,涟漪的身体立刻僵直,却没有做什么激烈的反抗,等易水寒打理好她的斗篷,便默默地挪动几步,然后继续打包梨花。
易水寒发觉了涟漪的小举动,却没有直接点破,反而走到梨树旁摘下一支梨花,然后别在涟漪的发髻上说:“公主应当试试梨花妆。”
涟漪被易水寒莫名奇妙的举动吓得不敢胡乱行动,说到底,她还是有些惧怕易水寒的,比当初惧怕梁子尘更甚,因为她越是了解梁子尘,就越是觉得梁子尘不可怕,而她越是接近易水寒,便越是琢磨不透他的行为想法。
她愤怒于易水寒对她的陷害,比愤怒更甚的却是恐惧,易水寒总是有法子绝处逢生,在防不胜防的时候伺机咬别人一口来壮大自己。
易水寒见涟漪不说话,便顺着涟漪的发髻向下抚摸,一直滑到涟漪的脸颊才停下,一边打量涟漪的脸一边说:“确实不是别人,涟漪公主,你变化太大,我都不敢确定是你呢。”
易水寒的手指很冷,划过涟漪脸颊的时候使涟漪想起梁子尘也曾这样对她,还说要她这幅皮囊,最后却只是吓吓她,要她留在梁府以此防止她受到动乱波及而已。
想至此,涟漪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微微勾唇,扬眉问:“哦?何处不同?”
“你比从前更叫人沉迷了。”易水寒的双眼痴迷,“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便笑的这样美,一直烙进我的心底,我从未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