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远山呓语一样说:“然后阿遥就可以把一切都放下了。”
应遥从把剑尖卓远山的太阳穴挪到了他的心口上:“我曾因你所为悟过教化剑意,卓宫主,以我浅薄之力,有不能教之剑,不可化之人,不巧你算一个。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被你打动?”
卓远山意识到了什么,但目光还没来得及从深情得盛满温柔转变,心口猛地一凉,昏沉和剧痛把他打得一个踉跄,狼狈地跌坐在地。
应遥顺势松手,失去主人控制的长鞭瞬间恢复原形,无力地从卓远山心口垂落下来。
剑修一剑把他扎了个对穿,但剑尖贴着心脏擦过,只斩断了一根肋骨。
楚杭挥手把阴差打进卓远山的识海,然后解开了捆在他身上的法宝,两个眨眼后阴差发挥了应有的效用,卓远山迫不及待地掐了个遁术,从房间中消失不见了,只在地上留下一串血迹。
“你这不还是心软了吗?”渡劫期修士说。
应遥笑了一下:“前辈不是说峨眉山再乱起来,灵脉就该出问题了?”
第六十章立太平
楚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过了片刻半是感慨半是怀念地说:“你们这些‘入世’修士,多少年了还是一个样。”
应遥从卓远山来了又去,此后再也不用被他缠着这件事上回过神,垂手在原地站了片刻,把这句当成赞许,对楚杭露出了一个有点羞涩的笑容,走过去把桌面上的阳错拿起来收进了识海。
阴差阳错多用在面对有修为的兽类时逃命,在中原是论箱卖的,元婴期以下的价格并不高,难的是怎么让法宝一直待在对方身上,但对化神期也有效用的阴差阳错的价格并不亚于同品级的正经法宝,应遥认真地向楚杭道了谢,重新坐到了他对面。
楚杭摆了摆手:“对我来讲举手之劳而已。”他顿了一下,又道,“之前说到我欠入世剑宗一段因果,说实话,我原本是不想还的。”
应遥笑了笑没接话,救俗剑反而嘀咕起来:“看他最开始把你掳来那模样,也不像是要还因果的。”
“我师门由盛转衰,功法传得遍地都是这段时间,正好和不秩城易主相距不远,”应遥偷偷对自己的剑说,“如果我没猜错,前者是因为我师门在当时逆势而为,后者是他做的。”
救俗剑吸了口凉气,发出了一声感慨:“你们这些搞有情道的修士、”
楚杭又耐心地从头解释道:“我建立不秩城时,是想尝试修士治凡人,但凡人五六代后也都变成了修士,修士的生育能力和意愿可远远比不上凡人,因此数年后整个不秩城中只剩修士,却比当初多了五倍有余,很明显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天地灵气是有数的,若天下修士增了五倍,灵气必然不够用,修真界的成王败寇已经足够赤裸裸了,再进一步激化会发生什么样的糟糕后果都有可能。
应遥了然地点了点头,顺手安抚了一下嘟哝着“厚脸皮”的救俗剑,做出洗耳倾听的姿势。
“我意识到仙凡混居这一条路行不通后,又花费了一下时间推断适合的比例,若按凡人州府计算,却正好是如今各宗派和凡人数目之比,我才知道我是多么狂妄自大,”楚杭轻声说,“于是我决定离开不秩城去四处走走。”
“正统的‘长治’道奉行修士治修士,凡人治凡人,二者互不打扰,楚相是个正统的‘长治’道修士,所以有今日的无亮城。万年没变过的东西虽然有其道理,但也不过是妥协又妥协后的产物……因为看到这两条路都行不通,所以我想要尝试第三条路。
“我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第三条路是什么,但楚相猜出来了,他想要阻止我,于是他来同我争抢不秩城的权柄,外人看来就是我二人兄弟反目,入世剑宗当时站在我这边。我游历时不秩城时楚相在管,他拉拢了不少宗门,我不敌他,就只好离开了不秩城,你们师门本想与我一道离去,但被我劝住了。
“我以为以入世剑宗的贡献和名声,留下来也就五六年难过日子,然后会慢慢好起来,不像跟着我居无定所,我废了一番口舌,但最后有仍有五人与我一道离开,就是你师父那一支。我绝没有想到反而是留在不秩城的主宗被小人暗算,数百年收不到门徒,最后枝叶飘零。
“当时主宗掌门把掌门印托人送到我手里,然后将主宗弟子逐出门墙,弟子们带着‘入世’道统四散,多年后就变成了你今天看到的这副模样。”
楚杭诚恳道:“此事因我而起,但有今日却和我没多少关系,所以我本不想管,见你试图调查阻止我的计划还有怒气,因此才把你强绑来。”
应遥回忆了一下刚见楚杭时他的态度,感觉确实是这样,但楚杭修为比他高,他又欠了人情,实在是没什么立场出言指责,只好又笑了一下,另起话头:“前辈今日所立‘长治’道,是否是想要打破仙凡之界?”
楚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淡淡地说:“其实你更想问我逍遥粉和飞升路和我有什么关联。”
救俗剑小声问:“自说自话,他不尴尬吗?”
应遥坦然道:“前辈会告诉我吗?”
“飞升路被天道隐藏,楚相已经昭告天下,这是五六个渡劫一起得出的结论,和我可没关系。至于剩下的问题我倒是能回答,就怕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楚杭玩味地笑了一下,“立太平,道不负,我既然还没入魔,能做出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