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玿婞从没和男人有过这么近的距离,她本能想要抗拒,却意外的,闻到从萧然身上传来淡淡的清香,就和他给自己的绢一样的味道,莫名的,她的焦躁慢慢消散。
“萧公子,你这样说你的父亲以及家父……”
“我没把萧元魁当父亲!”
在萧然说这句话的时候,荆玿婞从萧然的眼里清楚的看出了厌恶。或许,他也是和自己一样,不喜欢这样强迫的联姻?
“不说这个了,荆姑娘,你有没想过,摆脱你父亲的控制,过上自己向往的生活?”
“我……”荆玿婞被萧然说得有些意动,可想到自己最近连家门都出不了,亮起的双眸又渐渐黯淡。“我如何能摆脱父亲的控制,你看,就连今天和你见面,我都反抗不了。”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呢?”萧然轻柔的嗓音,如同舒缓的乐曲,让荆玿婞慢慢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我试过……”荆玿婞放松了自己的坐姿,淡淡瞥了一眼不远处还在张望的嬷嬷以及两名侍女,就跟朋友说烦恼一样,向着萧然倾述自己压在心里一年来的委屈。“一开始,我是想跟父亲讲理,可他用他父亲的身份压我。后来,我就试着哭闹,他不但用身份压我,还用家法压我,我有想过逃离,可我现在就像那被囚禁在笼子里的鸟儿,天空再高再自由,也和我无关……”
“那是你还不够强大!”萧然盯着荆玿婞,眼里除了认真,还有鼓励。“你有没有试想过?或许有一天,你可以强大到足以轻易摧毁这囚禁你的牢笼呢?你当年能和女皇一起去书院,想必当年心的抱负,不比那些参加科考的考子们低吧?”
荆玿婞深深埋在心底的某一处,开始松动。她想起那一年,自己违抗父亲的命令,和尹湛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那一年,清风拂面,柳条轻荡,尹湛笑着对自己说道:“玿玿,将来我若登上皇位,你就进朝祝我一臂之力,同我一起和那帮迂腐的老不死战斗吧!”那自己是怎么回答的?荆玿婞眼前一片模糊,隐隐的,瞧见自己一脸自信的对女皇回答:“阿湛,你若成为女皇,我必将不顾我爹阻碍,参加科举,打败那一片男人,夺得状元之位!叫那些迂腐的老不死们看看,前有女皇,后有女状元,我们女子,哪样不如他们男人!”
想到这里,荆玿婞颤抖的捂住自己的脸,无声的抽泣。阿湛,对不起,是我失约了,留着你一个人,同朝那些老古板们作战。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自己的雄心壮志就被这个荆家给磨平了。
萧然眼见那嬷嬷看到荆玿婞捂脸,就朝这迈了几步,好似要过来看看怎么回事的样子,急忙一个箭步坐到荆玿婞身边,抬虚虚做出搭在她肩上的样子。荆玿婞察觉到身边的萧然,身体一僵,正要起身拉开两人距离,就听到萧然极低的嗓音:“别动,你那嬷嬷过来了。”
听了萧然的话,荆玿婞不敢再动。她就这么僵着身体,感受着身旁之人那清爽的气息。这萧然,跟自己印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那嬷嬷见才一会的功夫,两人就搭肩搂背了,脸上笑得跟朵菊花似得,满意的又慢慢走远。不过,依旧还在观察着亭子。
萧然见嬷嬷没再有过来的打算,松了一口气,而后又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荆姑娘,我们时间不知还有多少,我就长话短说了。我问你,请你认真回答,如果,有一天,你的父亲,和你的好友站到了对立面,你要帮谁?”
帮谁?荆玿婞想到自己和尹湛在书院时的快乐时光,两人谈天论地、谈古论今,说时政,也说民生。再想想如同囚牢一般,冷冷冰冰,毫无亲情的荆家,眼神逐渐坚毅。
“我要帮女皇!”话才说完,荆玿婞的脸色就垮了。“可是,我现在这样……”
“还来得及!”萧然食指扣了扣桌面,吸引荆玿婞注意力后,鼓励她道:“荆姑娘你毕竟是和女皇一起在书院学习多年,我想你的学识不可能这么快就遗忘了,至于其他的,我会想办法帮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让你逃出荆家。逃出荆家后,你就可以先隐瞒身份,参加童试,后面,你就能赶上今年的科举,依次参加秋试、春试以及最后的……”
殿试!
两人对视良久,后同时一笑。
“萧公子,我一定会加油的!”为了自己的命运,为了好友,自己必须开始战斗了!
当荆玿婞送萧然离开时,又突然叫住萧然,犹豫了下,还是问出自己心的疑惑:“萧公子,为什么,两年前的你……会是那样?”完全没有现在这副谦谦君子的做派。
“那个啊……”萧然故作忧桑的仰起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无奈回道:“为了装出不学无术的样子不成为萧元魁杀死女皇的利剑。”
“萧公子……”荆玿婞万分感动,没想到,萧公子如此忠贞,为了让丞相误会,调戏姑娘调戏得那么逼真。
这次的见面之后,萧、荆两家人都十分欢喜。荆家以为自家的长女终于放弃了反抗,开始接受萧然。萧家更高兴,以为自家和荆家的婚事是稳了。
再往后,萧然要想和荆玿婞见面,就容易多了,甚至偶尔提出带荆玿婞出去逛一逛,荆家也不再阻止。
荆玿婞很庆幸,那一天,自己被压迫着去见了萧然。那一见,真的是改变了自己今后的人生。萧然懂得很多,甚至比书院里学识渊博的先生们都多。他懂四书五经,也懂兵法,甚至水利、农耕,以及,造兵器!萧然给自己画过图纸,向自己描述了那还未现世的鸟铳,这武器如果制造出来,一支百人军队,能抵得上几千的军队!不,甚至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