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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1页）

二姑娘听他说加薪，怕他再绕一个弯子，又提到刘经理身上去，这就笑道：&ldo;累了一天，为什么不想吃饭？也许是身上有点不舒服吧？&rdo;说时，那只手还是让二和握着，另一只手却扶着二和的肩膀，又去抚摸他的头发，低声笑道：&ldo;你还是吃一点罢。你打算还吃点什么合味的呢？我同你作去。&rdo;二和笑道：&ldo;我实在是不想吃什么，经你这样一说，我不得不吃一点。去到油盐店买一点辣椒糊来罢，我得吃点辣的刺激。&rdo;二姑娘笑道：&ldo;别吃辣的了，吃了上火。&rdo;二和道：&ldo;你不是说了我想吃什么，你就给我作什么吗？&rdo;二姑娘含笑向他点了两点头，自向厨房里去了。

二和坐在椅子上，对她去的后影望了一望，自言自语的道：&ldo;她现在倒能够忏悔，极力地作贤妻，不过似乎有点勉强。&rdo;丁老太在隔壁屋子里搭腔道：&ldo;二和，你在同谁说话？&rdo;二和道：&ldo;我这样想着，没同谁说话。&rdo;丁老太道：&ldo;你这孩子……唉，教我说什么是好。&rdo;二和哈哈一笑道：&ldo;这样的话我也不能说，那也太委屈了。&rdo;丁老太在隔壁屋子里没有回话，二和也就没有再向下说。相隔了约两三分钟，听到一阵脚步声，自窗户外走过。二和昂着头，问是谁？二姑娘在外面笑道：&ldo;给你沏茶呢。&rdo;二和也不理会，还是在屋子里坐着。

一会工夫，二姑娘将一只茶盘子，托了两菜一汤，送到桌上。老妈子提着饭罐子和筷子碗也跟了进来。二姑娘笑道：&ldo;你去烧一壶开水来给先生沏茶，这里的事交给我了。&rdo;老妈子放下东西去了。二姑娘先摆好双筷子在二和面前，然后盛了一碗饭，两手捧着送到二和手上笑道：&ldo;吃罢，热的。&rdo;二和笑道：&ldo;劳驾。你怎么不把碗举着平额头？&rdo;二姑娘道：&ldo;那为什么？&rdo;二和道：&ldo;这就叫举案齐眉呀。&rdo;二姑娘笑道：&ldo;只要你这样吩咐，我就这样做。&rdo;二和扶起筷子碗吃饭，向二姑娘笑道：&ldo;想不到我有了职业，又得着你这样一个贤妻，真是前世修的。&rdo;二姑娘眉毛一动，笑道：&ldo;我嫁了你这样一个精明强干的好丈夫，也算前世修的。&rdo;二和道：&ldo;我好什么！一个赶马车的。&rdo;二姑娘道：&ldo;你就不说你是镇守使的儿子吗？&rdo;二和扒了几口饭，点点头道：&ldo;再说，也得刘经理帮忙。&rdo;

二姑娘红着脸，没有答复他这句话，靠了墙边的梳妆台站着。很久，笑问道：&ldo;明天是星期六，可以早一点回来吗？&rdo;二和捧了碗筷向她望了笑道：&ldo;又给我预备什么好吃的？&rdo;二姑娘见他脸上，已是带着笑容，进言的机会就多了，打了个呵欠，抬起手来，抚着头发，因道：&ldo;吃的，哪一天也可以和你预备。你应该带我出去玩半天了。&rdo;二和低了头将筷子扒饭，因道：&ldo;没满月的新娘子，尽想出去干什么？&rdo;说这句时，是突然的说着的，语气不免重一点，说完了之后，倒有点后悔。又改了笑容道：&ldo;现在这年头，无所谓满月不满月，那有什么关系？不过，明天下午，我有一点事情。&rdo;二姑娘牵牵衣襟，低头道：&ldo;那末后天星期，可以带我出去玩了？&rdo;二和又低头吃着饭，脸没有看着人，因道：&ldo;后天下午三点钟以后，我还有点事。上午我可以陪你出去。&rdo;二姑娘脖子缩了一缩，笑道：&ldo;我和你闹着玩的，哪个要你陪着出去。&rdo;

二和看她脸上时，带有一种不自然的微笑，这也当然是她蜜月中一种失望。但这个星期六和星期日，绝对是不能陪她的，因笑道：&ldo;那末明天晚上，我带你出去听戏罢。&rdo;二姑娘将颜色正了一正，因道：&ldo;我不说笑话，明天下午，我想到嫂嫂那里去，把打毛绳子的钩针拿了来。&rdo;二和道：&ldo;好的，见着大哥，你说我有事，明日不能请他喝酒了。&rdo;二姑娘笑着点了两点头。二和全副精神，这时都放在清唱社里的月容身上，对于二姑娘有什么表示，并没去注意。饭后，二和又到丁老太屋子去闲谈，二姑娘在留意与不留意之间，完全都听到了。自然，她也不在其间说什么话。

到了次日，二和换了一套新呢的学生服，拿了十元钞票揣在衣袋里，再罩上大衣，临走丢下了一句话，中饭不回来吃，晚饭用不着等，也许是不回来吃了。二姑娘一一答应了，装着什么也不知道似的。

在家里吃过了午饭，就对丁老太说，要回去一趟。丁老太道：&ldo;家里有女佣人陪着，你放心回去罢。&rdo;二姑娘有了这句话，就回房去好好地修饰一番。当她临走的时候，又缓缓走到丁老太屋子里告辞。丁老太虽看不到她穿的什么衣服，但她走过之后，屋子里还留着一股很浓厚的香味。丁老太昂着头，出了一会神，一来她是新娘子，二来她是回娘家去，丁老太虽然有点不愉快，但是为省事起见，也就不作声了。

第三十七回怀听歌事因惊艳变蓄谋敬酒饵肯忍羞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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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二姑娘说是要回娘家去，谁也没有领会到有第二个娘家。当她坐的人力车停下来时，却是刘经理家大门口。她付了车钱，走进大门的时候，守门的老李，迎着请了个安，笑道：&ldo;你大喜了。&rdo;二姑娘站住，向他点了两点头，还没说话，那老李笑道：&ldo;太太出去瞧电影去了。&rdo;二姑娘道：&ldo;坐经理车子出去的？&rdo;老李道：&ldo;经理在家。&rdo;二姑娘在身上掏出一张五元钞票，放在窗户台上，用手拍了两拍，笑道：&ldo;给你买双鞋穿罢。&rdo;老李两屈腿请了个安道：&ldo;又要你花钱。&rdo;二姑娘只向他微笑，踏着高跟鞋，进到上房去了。

刘经理的家，是有东方之美的高等住宅，更配着西方式的卫生设备。单以刘经理私人办公室而论，外面是红漆柱的走廊，配着绿格窗户，院子里撑上绿柱的藤萝架。架上叶子，凋零得干净了，阳光穿着藤枝，筛了满地的花纹。二姑娘由旁边月亮门钻进来，但见个小麻雀在地上蹦蹦跳跳，找寻食物，院子里不听到一点声息。二姑娘却故意把高跟鞋踏得突突作响，果然这响声有了反应，正面屋里的窗户帘，掀开一角，有张人脸在那里一闪。

二姑娘绕过了走廊，在正屋侧面的小门里进去。只一拉门，便有热气，向人身上扑将来，随着这热气，也就是一阵香气，因为这屋子里摆下了许多的鲜花盆景，都开得很繁盛。刘经理手指头里夹了半支吸过的雪茄，背了两手在屋子里来回的走着。二姑娘进来了，他还是来回的踱着，脸上带了一点笑意，站住向二姑娘望着。二姑娘笑道：&ldo;有钱的人家，到底是有钱的人家，这样的冷天屋子里又香又暖和。&rdo;刘经理将手向她周身上下都比着画了一下笑道：&ldo;瞧你穿得这样的美，淡绿色的绸袍子，外加着咖啡色的昵大衣，热闹中带着雅静……&rdo;二姑娘连连摇着手道：&ldo;得啦，得啦。趁你太太没在家，正正经经地谈两句话罢。&rdo;她说着，自在沙发椅子上坐下，背向后靠着，对刘经理道：&ldo;有好烟卷，赏我们一支抽抽。&rdo;刘经理正待伸手去按电铃，二姑娘便摇着头道：&ldo;别叫人来，在进门就花了五块。咱们就这样谈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