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漫过翠羽般的池塘,扫开了薄淡的白雾。
池畔有两个道装少女,一个肤色微黑,一个仪容秀雅。
灵魂仿佛出窍,躲在松树斑驳的树杆后,断续的话语被风带入耳际。
肤色微黑的少女开口,笑容依稀有几分恶意,&ldo;师叔回来了,叫她去后山青庐,既然不在就罢了,可不能说我们未传到。&rdo;
秀雅的少女淡笑了一下,立在池畔神色矜持,有一种正直无邪的气质。
话音渐淡,人不见了,翻涌的白雾冲出一只从未见过的猛shòu,圆亮的双目凶光毕露,利齿狰狞,仿佛要将人连皮带骨吃下去,扑袭迅猛可怕,起落间利爪已划破了肩臂,鲜血溅出,疼痛铺天盖地的卷来。
白雾又漫过来,眼前是青砖地面,恍惚间她跪在地上,折断的剑置在膝前,周围的话语或讽或嘲,还有人在摇头叹息。
&ldo;……祖师留下的雪狻猊,当世仅有的一只……这丫头竟然……&rdo;
&ldo;……心太软了,他根本不该收……&rdo;
&ldo;……非我……资质平庸……索性逐出……&rdo;
受伤的肩臂很痛,冷汗一丝丝蜿蜒,嗡嗡的责备像鞭子抽在她身上。
光一晃,一个影子踏进来,满屋俱静。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心口有种无自地容的坠痛,恨不得将自己埋进石板。
一个轻淡的声音响起:&ldo;刚回山就听说,我徒儿杀了雪狻猊?&rdo;
纷乱的声音又出现了,一个接一个响起。
&ldo;……闯入青庐禁地……门规……&rdo;
&ldo;……才两年就犯错……罚……&rdo;
她的头昏昏的,极想逃到一个安静而没有人的所在,可是她知道,世上没有那样的地方。
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运指如风连点几处臂上的xué道,她忽然不痛了。
那人随手一挽,她身不由已的站起来,腰脊拔直,头也被扶正。眼前是一双风一般的眼眸,清越而骄傲,让人忘不掉。&ldo;记住你是我苏璇的徒弟,无论做错什么,都不要轻易弯腰。&rdo;
仿佛一扇坚不可摧的屏障,挡去了整个世界的敌意。周围的杂音蓦然消失了,只剩下胸口温热的膨胀。忽然间那双眼眸变了,冰冷而空无一物,一道雪色飞龙挟雷霆之势劈来,她转身要逃,背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ldo;她怎么了?&rdo;白陌放下了手中的银盆。
榻上的人覆着锦衾,眉睫轻颤,呼吸急促,却是醒不过来。
左卿辞掠了一眼,目光又回到手中的物件上。那是一枚烟灰色的珠子,乌蒙蒙的如拇指大小,由一根古旧的铜链系在苏云落的颈上,看起来晦涩无光,丝毫不显奇异。
&ldo;公子,这珠子有什么来历?&rdo;白陌虽然不识此物,但清楚能让左卿辞看那么久,必定不是普通之物。
&ldo;盈寸之华,百毒辟易,原来是因为这东西。&rdo;左卿辞仿佛自语般低喃了一句,而后才道,&ldo;这是却邪珠,据说是毒龙脊背所生,佩系于身可辟天下之毒。&rdo;
白陌禁不住多看了两眼,又瞧向榻上的人,始终无法相信她竟然是个女人,&ldo;她还真会偷。&rdo;
左卿辞将珠子放回锦衾内,又拾起了另一样物件。
那是一根异常精美的短棍,质地银白坚实,入手沉沉,长度不及小臂,叩之似空非空。握柄铸有旋状浅棱,两头刻着凶戾的shòu纹,雕饰精致,底缘刻了两行篆字。
谁解相思毒,入骨一寸灰。
字虽浅白却难明其意,左卿辞翻转打量,审视良久。
白陌忍不住评论,&ldo;这东西应该是兵器,瞧着又不太像,似棍过于短险,且无锋刃,无论攻防均极为不便。&rdo;
榻上的人低吟了一声,满头是疼出来的冷汗,仿佛在极力挣脱某种梦魇。左卿辞放下手中的东西,绞了一把湿巾,刚按上苏云落的额,忽然对方弹了一下,眼睛终于睁开了。
起初似乎有些恍惚,渐渐的那双昏沉的眸子从迷茫遽变为惊骇,眼瞳戒备的收缩,死死的盯着他,左卿辞觉得相当有趣,轻咳一声,掩住好心qíng,&ldo;苏姑娘醒了?我想现在似乎应该这样称呼。&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