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垂下,暮色升起,本是戒备最为松散之时。
渡江的江东物资队突遭袭击,黄昏宁静的江景被打破。
甘宁立于船头,巨矢袭击过后,战船又迅速冲上前去,随后对着江东船只火势齐发,不多时,江心处便有火焰升腾而起。
不等警报传至皖口水寨,巡营的水军已经肉眼看见了江上的异常,消息很快传至蒋钦那里。
蒋钦也不由分说,当即率领战船迎上江心,以援护那些运送物资的船只。
原本横渡的江东货船,遇袭后干脆顺流而下,以尽快脱离甘宁的袭击。
而甘宁则仗着船多势众,船大欺小,顺流压上。
皖口南寨,朱治正一筹莫展地思索撤兵计划,纵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认清现实。
陈武投敌的消息已经开始在营中传开,造成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因为江东与江夏特殊的仇敌关系,几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向来以忠义耿直的陈武在这种情况下投靠黄祖,造成的不良影响无异于一场大溃败。
所以朱治是打算主动撤军的,就现在人心浮动的状态,怎么接战呢?
现在的问题是,他还撤不撤的了。
朱治无论如何也不明白,陈武怎么就投敌了呢?黄祖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
多想无益,朱治抛开杂念,取来笔墨,打算写信向主公求助。
“唉,曾经信誓旦旦要夺回寻阳,结果寻阳没夺回,庐江已全盘失控了。”朱治自嘲道。
江水上的围追堵截还在继续,甘宁凭借水军优势,稳稳占据上风。
失利的消息一条条传向宛陵,孙权近来可谓内外交困。
收到朱治援书,孙权拿不定主意,便召来张昭与诸葛瑾一同商议。
“子布先生,朱君理来书,要我派兵助其撤回江东,否则有全军覆没之危,庐江局势为何突然恶化至此?”
张昭轻捋胡须,徐徐开口:“兴许是君理怕主公不理会他,故而言辞浮夸,这一筹是黄祖占了上风,但要说全军覆没,未免太儿戏了。”
孙权听着,又望向诸葛瑾,他刚从庐江回来,想必更有发言权。
“子瑜以为如何?”
诸葛瑾先一拱手,然后端正着,慢条斯理道:“周都督与程将军已撤至临湖县驻扎,如今章陵军兵锋已与江夏军汇合,考虑到李术与陈武之事,还望主公慎重待之。”
孙权点点头,张昭是觉得朱治夸张了,而诸葛瑾则劝他认真对待,也就是满足朱治的请求。
但孙权还是不解。
“子瑜先生,江东与江夏相互攻伐,历来互有胜负,为何今朝尽是我江东落败,公瑾与君理相继失利?”
诸葛瑾也不知该如何说,要说得过去,不同之处就是兄长和三弟带着章陵军来了。
然而问题又在于,此前朱治对抗黄祖,太史慈对抗黄忠,皆是绰绰有余甚至朱治还占了江水以南的江夏诸县。
不过这个缘由,叫他怎么说得出口呢。
江东败得惨吧,没错,在下兄长与三弟干的。
孙权看诸葛瑾端着脸,心中猜个七七八八,再看一眼张昭不以为意的样子,又低眉看了眼朱治的求助信。
思忖片刻,孙权再度开口。
“子瑜,目下江北失利,庐陵多乱,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我意与江夏全面罢兵,江夏放君理过江,江东不再染指庐江,子瑜以为如何?”
不等诸葛瑾开口,张昭却先提出了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