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随着年羹尧一路风尘仆仆,终于到了巡抚衙门。衙门里早就乱作了一团,巡抚大人私自微服出巡,又不带上随从,多日迟迟未归,吓得留守的贺成和一众小官差点儿没上奏朝廷。
可如今不但是年大人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锦衣华服的陌生男子,更是惹得大伙儿议论纷纷。
年羹尧端坐朝堂,一拍手,那些吵吵嚷嚷的官吏即刻噤若寒蝉。
他拉过胤禛,向堂下众人道:“这位是尹四尹公子,是我年羹尧的结拜大哥。”
此言一出,更加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贺成是头一个起哄的:“这从来没有听说过年大人有什么结拜兄弟,怎么这次出巡一趟,倒带了个兄弟回来。”
年羹尧被他们七嘴八舌吵得心烦,一拍桌案,正想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胤禛却先开了口:“我知道你们呢,对我义弟,也就是年大人,一直颇有微词,觉得他行事与前人不同。可是我就问你们,众水皆浊难道只能同流合污?一个清正廉洁体恤百姓的巡抚,难道不值得你们称颂吗?”
“你又是什么人,也能来我们巡抚衙门说话?”底下又有人质疑。
“我尹四就是一个普通百姓,也是咱们大清朝的子民。难道有话就说不得,你们做父母官的,有话就听不得?”胤禛的话掷地有声。
堂下顿时一片寂静。
年羹尧拉过胤禛,齐齐向外走去:“咱们走,随他们说去吧。”
胤禛随着年羹尧在偌大的巡抚衙门闲逛,一眼瞥到了角落里一副落了些许灰尘的弓箭。
爱新觉罗家族一直自诩是马背上得来的天下,到了如今的康熙一朝,更是看重诸位皇子的骑射之艺。胤禛的箭法在众位兄弟之中不算出色,可他这时却突然来了兴致,又想年羹尧是进士出身,必然不擅骑射,只是不知道他的箭术究竟哪般,便有心与他比试一番。
年羹尧见他逐渐放缓了脚步,又瞧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副弓箭,心里有了几分主意:“大哥可是想要同我一起切磋箭法?”
胤禛见年羹尧戳穿了他的心思,也不再隐藏,径直一大步跨上前去,取下那副黑漆金丝弓,这弓还有几分沉重,颇能考验臂力。
年羹尧从身后取了箭囊,抽出一支羽箭递给胤禛。胤禛将箭搭在弓上,左手持弓,右手搭箭,双脚前后微微分开站立,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弓弦从他戴着红玉扳指的拇指微微擦过,松手的一刹那,说时迟那时快,那离弦的箭似离巢的雏鸟,扬着羽翼认准了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地一声落在不远处的草靶红心上。
随着这手起箭落而来的,还有年羹尧的拍手叫好:“大哥好箭法,干脆利落。”
胤禛随手把弓递到年羹尧手里,狡黠一笑,道:“不知道年大人的箭法怎么样呢?”
年羹尧又从箭囊里抽起一支箭,正要拉弓,胤禛拉住了他:“光是射箭没意思,不如咱俩比试比试。”
年羹尧不但没有退缩,反倒更加兴奋起来,道:“这是个好提议,可比箭就有输赢,输了如何,赢了又如何?”
胤禛扬了扬自己拇指上的扳指,得意道:“这红玉扳指,不值一万也值八千,若是我输了,就拿它抵给你。”
“若是我输了呢?”年羹尧又问。
“你没有学过骑射,这比试本就不甚公平,若是你输了就什么也不用给,这只赚不赔的买卖,你不会不做吧?”胤禛默默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当然不会,大哥先请。”年羹尧说着拿出十支箭,一翻手腕齐刷刷地呈到胤禛面前。
胤禛几箭连发,转眼间已有九箭中靶心。
年羹尧拍手大笑道:“没想到大哥你的箭法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胤禛连中九箭,本就有些洋洋自得,又见年羹尧如此夸赞,更是喜上眉梢,稍有懈怠,这第十箭竟然脱靶。
胤禛遗憾地一拍大腿:“就差这么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