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梅师伯愣在原地,浑身湿漉漉的,活像只不慎跌入水中的小猫咪,圆圆的眼睛中满是不解,胸脯上下剧烈浮动,紧张的气氛一触而发。
“你他妈的,竟然破了老娘的功法,呵”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一梅师伯一抹额前湿发,欢笑出了声,像是遇到了很好玩的事情般,虽说了脏话,语气里却毫无责怪之意。
“师伯,你术力、术力被破了,没事吧,需要我做什么吗,要不,我、我上去和她打一架?”别看余淮生平时看起来柔弱乖巧,骨子里却是有男子汉气节的,并不是个胆小怕事之辈,见大姐一下破了一梅师伯的术力,余淮生眼一急,一下挡在了一梅师伯的面前,白皙清秀的脸庞因为话语说得太急而憋得通红,甚至有些结巴。
“这个小哥,不对,小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哟,今天什么日子,是觉得我太无聊了吗,来了一个修长生之术的都算了,又来了一个。。。”看着挡在一梅师伯身前清秀的小哥儿,大姐又一次眯上眼睛,眼神里的玩味之意更盛。
“你要如何?你到底想干什么?”一梅师伯突地开口,打断了大姐的话,嫌弃地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余淮生,神情紧张,肉嘟嘟的双拳一下砸在了柜面上。
“既然你都这般问我了,那我不提一个话,是不是显得我特别地不知好歹呢?”大姐语气妖娆,边说边扭动着身体,和她一身的中老年衣衫看起来极为不搭配。
“如果我答应你的要求,你能拿什么和我做交换呢?”一梅师伯也是百年人精,虽是遇上了自己完全无法比拟的存在,但一梅师伯仍是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是个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主儿。
“这货架上的东西都是稀世珍宝,要不你们一人挑一件?”兴许是许久没见过如一梅师伯这般古灵精怪却又暗藏智慧的人了,大姐单手托住下巴,眼神里闪动奇异的光芒。
大姐心里清楚,不是谁人都有资格进入这来去客栈的,多少需要些缘分,而且大多数进来的人要不就把大姐当神经病,要不就是吓得连滚带爬头也不回的跑掉了,而一梅师伯在一身术力被强行压制住后,非但没有惊慌,还想同大姐做笔交易,这可把本就想找乐子的大姐高兴坏了。
进来得很匆忙,屋内光线也不算明朗,再加上一切发生得过快,余淮生其实从未好好打量过客栈内部的环境,余淮生心想,既然能够镇压住一梅师伯的术力,那只能说明对面这个看起来普通至极甚至有些土气的大姐定不简单,再加上大姐主动提出交换,余淮生这才开始四下扫视,周遭的情况立马映入眼帘。
相比余淮生记忆中住过的宾馆,这一家来去客栈装修风格更加复古,多是木质结构,颜色也比较跳跃。来去客栈进门正对着的是个转角楼梯,楼梯用暗红色的木板搭建而成,右边是一张看起来已经磨到有些发黑的布艺沙发,沙发布本身的颜色应该类似于绿色,只是使用时间太久,已经变成灰绿色了,而沙发对面,则是那位大姐靠着看小人书的柜台,柜体黑色暗沉,后面靠墙有一排货柜,货柜上密密麻麻地放着无数个玻璃罐,大大小小,似乎泡着什么东西,余淮生定睛一看,这不看还好,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到底是个什么客栈呀?那么多大小不一密密麻麻的玻璃罐,里边儿泡蜘蛛、蜈蚣等凶虫都算了,还有些罐子里边儿竟然泡着人的眼球,手掌还有头发,这些要是被相关部门查到,怕是够这大姐吃一壶的”余淮生心里嘀咕,开始暗自打起小算盘:“我也不是什么见义勇为之辈,没兴趣主持公道,这里一看就不是个合适的落脚点,干脆一会儿找个时间。叫上一梅师伯溜之大吉算了”
“师伯,要不我们换家店算了,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家店不太对劲呢!”余淮生猫下身子,将嘴巴凑到一梅师伯耳边,小声说道。
“小伙子,进都进来了,着急走什么呀,你就不怕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吗?”其实余淮生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仍旧被耳尖的大姐听了过去,只见大姐眼睛微眯,看似友好地扯了扯嘴角,声音低沉了几分。
听到这里,余淮生胳膊上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心想:“糟糕,这怕是家黑店,还是家大有来头的黑店,连一梅师伯都拿这绿眼影无法,更何况我了,早知道就住在南门大院了,被监视就被监视,总比把小命搭这里强呀,看来得见机行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伴随大姐话音落下,一阵呼呼作响,客栈内毫无由来地吹进一阵飓风,吹得余淮生下意识用手护住了双眼,只听咣当一声巨响,强劲的风力竟如无形的双手吹关了大门,一梅师伯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紧闭的大门,脸上的神色又阴沉了几分。
“你这货柜上面摆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既然要做交换,拿点诚意出来呗”一梅师伯可没有隔空取物的本事,最多是跑得快,力气大而已,她环顾四周,看屋内一角搁着一颗木凳,给余淮生使了个眼色,余淮生也很配合,立马把木凳子给拎了过来,还不忘用手掌在上面擦了擦,恭敬地邀一梅师伯坐下,几个动作是连贯又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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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货柜上的东西怎么了?”见自己珍藏多年的稀罕玩意儿被小丫头片子给嫌弃了,大姐拧紧用淡青色颜料纹绣过的细挑眉,侧过身,深吸口气,推荐货品般一一介绍起自己的得意之作:“看到最上面那个玻璃瓶没?里面那对眼珠可是我的得意之作,是我从一个活了上千年的矮人身上取下来的,要是常人吃下后,便能获得一双透视眼,还有中间那瓶,就是里边儿泡着大珍珠贝壳的那个五彩瓶子,那贝壳可不是普通的贝壳,是人鱼的孩子,将其磨成粉,每日涂抹在脚板上,只需七七四十九日,便能拥有如同人鱼般的双腿,一口气能在海中游行几十里呢。。。”
如此,奇怪的大姐噼里啪啦乐此不疲地给余淮生师侄二人介绍了自己货架上所有的产品,足足花费近一个钟头的时间,最初,余淮生眼中还会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但随着稀奇古怪的东西越来越多,余淮生是越听越不敢兴起,而一旁的一梅师伯已经开始打起了哈欠。
“既然货架上的东西你们都不感兴趣,那要不我送你们二人一人一个预言可好?”大姐双手托腮,思量半晌后,懒洋洋地开口,一副肉疼的模样。
“预言?”昏昏欲睡的一梅师伯突地眼睛放光,似乎是来了兴致。
“唉,师伯,我怎么越看她越像是江湖骗子呢,你不是说人不是天师,怎么可能看见以后发生的事情,别让他给忽悠了”余淮生再一次猫着腰凑到一梅师伯耳边说道,因为已经知晓对方听力极好,余淮生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提醒一梅师伯的同时也是说给面前这位古怪的大姐听的。
“你到底是谁?”一梅师伯重新审视了眼前的大姐,一头夸张的卷短发,有些松弛的脸,青色细长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很小,嘴唇上涂着艳丽的口红,穿着休闲,身材有些发福,谈不上好看,甚至还有些奇怪,怎么说呢,举手投足之间有一丝妖娆之气,充其量就是一名不甘生活现状想勾引男人的中年妇女,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压制住了一梅师伯的术力,现在又自吹自己懂预言之术,一梅师伯突然想到了什么。
“小妹妹,你猜到我身份了,是吗?嘻嘻嘻”见一梅师伯这般神情,对面大姐捂着嘴巴笑了起来:“不瞒你说,你姐姐我正是那可爱迷人,风华正茂,手眼通天的化形一族,大名阿里香”
“咳咳咳。。。化形一族?”余淮生一惊,不由得干咳了几声,他被呛到原因并不是因为对方说自己是化形一族,而是大姐对自己的描述,过于浮夸了。当然,对于余淮生这样只活了头二十年的人来说,不晓得化形一族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就连活了上百年的一梅师伯有些后知后觉,要不是这位自己提醒,一梅师伯是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将对方与化形一族这样传说中的种族联系到一起去的。
“要是我没记错,化形一族不是在几百年前就灭绝了吗,怎么可能还有后人,难道,难道你是杂交?”一梅师伯上下打量起对面的阿里香,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什么杂交呀,你个小丫头到底会不会说话,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这叫混血好吗?”阿里香用自己的小眼睛狠狠地瞪了一梅师伯一眼,出声辩驳,从她的反应可以看出,一梅师伯怕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余淮生一问才知,传说上古时候会有些动物,跟着修行者一起的时间长了便开启了灵智,在漫长的发展进化中,有机缘的动物会慢慢通过夺舍合适的人类躯体,最终幻化成人,而这样的群体,随着时间的推移,自成一派。由于化形过程极其残忍,再加上本就是所谓的妖物,又被一个又一个的故事妖魔化,化形一族是不被世间人类所接受的,到哪都如过街老鼠,慢慢也就消亡了,或者仍有这样化形成功的妖物,也只敢伪装成人,苟活在人类的世界里,一梅师伯又说,她知晓的大多都是传说,几百年来,也没听过有人见过这般异类了。
而像阿里香这般的,应该是鼎盛时期化形一族与人类相爱所诞下的爱情结晶,后代大多都是正常人,要是不修道,估计也就几十年的寿命,当然,这类人的基因中存在一定变异概率,有些后代能够拥有遗传术力,相比初始化形,阿里香这样的后代就显得弱了很多。
“那山海经里边的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呀?”又一次打开了余淮生的新世界,他像个好奇宝宝般左一句右一句地问着,没一会儿就把阿里香问了个底朝天。
“你问我怎么知道呀,我又不是作者,再说了,你俩到底要不要交易,我这个来去客栈可是有明文规定的,实在拿不出东西交换,就住一晚上吧,费用就收你们个五年的寿命如何?”半天没说到点子上,阿里香有些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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