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西北走,秋风越显露威力,到夜里它更肆虐无忌。天上没有月亮,寒气形成大雾伸手不见五指,一个小镇静悄悄的躺在前面的山坡下死气沉沉,仿佛沉睡过去。洛诗禾与乔木快马跑进镇子,只见家家户户早已熄灯闭门,显然她们今日错过了行程,要是再镇子中找不到客栈,二人免不了露宿街头。天寒地冻,后半夜只怕更加寒冷难耐,洛诗禾贵为洛英山庄的大小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要她在外面冻一夜想都别想。
沿着街道往前走,终于见到一家亮着灯的客栈,天无绝人之路,二人牵马过去不问青红皂白洛诗禾直接一脚踢开门。客栈里黑压压全是人,寒风从门口吹进来,里面的人纷纷回头望向二人。眼前的情景叫洛诗禾与雅娜震惊,一个个持枪的汉子如饿狼见到食物一般盯着二人,偏偏洛诗禾改不掉她那嚣张跋扈的性子,全身上下穿金戴银打扮得漂漂亮亮,岂不更叫眼前的人眼馋。
江湖险恶,就算是武林盟主的女儿那又怎样?乔木吓得慢慢躲到洛诗禾身后去。此刻进退两难,乔木在洛诗禾身后轻声问道:“小姐该怎么办?”洛诗禾就算再有本事,这种阵势也会被吓傻,她哪知道该怎么办?
迷茫之际,只见一个汉子拨开人群哈哈一声笑走来道:“这不是诗禾侄女吗?你怎么到这来了?”原来是阴司,再看客栈里的人使的都是铁枪,看来是铁枪会的人。阴司来到二人前道:“侄女孤身一人出门在外,洛兄难道就不担心吗?”他一摆手命人让开一条路道:“来来来,天那么冷,过来喝杯酒暖暖身子。”眼下洛英山庄与铁枪会还没有撕破脸,阴司与洛树云又是挚交,加之阴狮曾上门提亲,洛诗禾虽然知道阴司没安好心,但她相信阴司眼下不能把她怎么样,于是跟着阴司走过去。来到客栈正中央的桌子前面,阴司道:“侄女请坐。”坐在桌子面前的柳集赞、杜合二人同时站起来给她们让座。阴司喝道:“去准备些吃的,再拿两只酒杯来。”
真没想到阴司对她这么客气,洛诗禾没有理由对他不客气,洛诗禾笑道:“阴世伯,上次的事诗禾真是过意不去,我原本想等阴世兄的后事办完后再次登门向世伯致歉,可阴世伯离开长安时也没有告诉诗禾一声,想来阴世伯还在生我的气。”她站起来抱手道:“诗禾再次向阴世伯道歉,请阴世伯见谅。”
阴狮被杀后洛诗禾就装模作样演了一番,今夜又来这一套,别说阴司,就连柳集赞与杜合都十分气恼。上次就被她给耍了,这次阴司可不吃这一套,白发人送黑发人谁不伤心,他故作镇定笑道:“诗禾侄女知书达理聪明过人,我一项很喜欢,可惜狮儿他没有那个福分。”
洛诗禾从眼角挤出几滴泪水道:“世伯千万不要这么说,是诗禾辜负了阴世兄。”她擦擦泪水道:“不过世伯放心,阴世兄是谁杀的洛英山庄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诗禾一定手刃仇人为阴世兄报仇。”她说得好听,阴司也跟着掉几滴眼泪,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就算不成器毕竟血浓于水。洛诗禾想了想道:“话说回来,要怪就要怪程不归,要不是他横插一脚怎么会有今天。”洛诗禾还真会挑时候,看准阴司伤心,顺势搬出程不归,想让阴司将矛头指向程不归,让铁枪会找程不归报仇,可阴司还没傻到那个份上。这时候酒菜来了,洛诗禾亲自为阴司倒上一杯酒道:“阴世伯,诗禾敬你一杯向你赔罪。”
戏一次比一次演得漂亮,可在阴司这种老鬼面前洛诗禾不过是跳梁小丑,她的戏再精彩唬得了阴司一时唬不住他一世。阴司忍气吞声将酒饮下问道:“对了侄女,你怎么孤身一人到这来了?”
这个问题叫洛诗禾十分为难,不管她找到什么理由,只怕阴司都不会相信。洛诗禾愁上眉头道:“这件事都怪我爹,他为了让严灼心帮他找洛河图,在江湖上散布消息坏诗禾的名声,诗禾一气之下就跑出来了。”
阴司哈哈一声道:“父女之间有什么争执都是常事,没什么大不了,眼下洛兄肯定担心你的安危,这样吧,明日我让人送你回长安你看怎么样?”
洛诗禾赶忙摇摇头道:“世伯的好意诗禾先领了,严灼心败坏诗禾的名声,诗禾一定要找到他,让他还诗禾清白诗禾才有脸回去。”
阴司又道:“那不如这样,我正好要去找严灼心,侄女不如跟着我,好让洛兄安心。”
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是被他当作人质,阴司可以随时拿他来要挟洛英山庄。洛诗禾忽然心中不安,她一慌道:“世伯的好意诗禾先领了,想来世伯一定还有要事要办,带着诗禾岂不是不方便。”
戏演到这个份上就没什么意思,该说的好话都说过,下面就是翻脸的时候。阴司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哼”一声道:“洛诗禾,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洛诗禾却硬气起来,也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来道:“阴世伯,你是武林中的前辈,因此我敬你三分,你别忘了我是武林盟主的女儿,我要是有什么闪失,铁枪会从此以后在江湖上就别想有好日子过。”洛树云哈哈大笑一声,洛诗禾只觉得腰间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浑身弹动不得,与此同时杜合出手将乔木擒住。洛诗禾大急喝道:“阴司你想干嘛?”
阴司冷冷道:“我想干嘛?是你洛英山庄欺人太甚在先,要不是洛树云悔婚,狮儿他能死吗?”他狠狠盯着洛诗禾道:“既然你送上门来,我阴司没有不笑纳之理,铁枪会的聘礼也下了,你洛英山庄也收了,嫁给谁不是嫁?狮儿死了还有我,今夜就是我们洞房花烛夜。”听此言,客栈中的铁枪会弟子纷纷高呼恭喜阴司。
受制于人,洛诗禾泪水在眼角滚动,乔木骂道:“阴司,你要是敢碰小姐一下,庄主饶不了你。”
以后有洛诗禾这个人质在手,阴司还能怕洛树云不成?阴司哈哈大笑一声道:“把她带到我房里去。”手下弟子得令,将洛诗禾往楼上押,阴司哈哈大笑一声跟上去。
客栈中的呼喊声一阵高过一阵,柳集赞指着乔木对杜合道:“这个怎么办?”
杜合对柳集赞喝道:“这个当然是我的。”于是扛起乔木回房。
铁枪会弟子将洛诗禾丢到床上,阴司见她青春焕发美貌过人,早就急不可耐将外套一脱扑上去。洛诗禾大声呼喊道:“阴司,你敢碰我一下我杀了你。”美色当前岂有不碰之理,这时候她说什么都不管用。
只听到“噗”一声巨响房门被踹开,好事被打扰,阴司好生不爽转过头来,只见李香书闯进来。此刻阴司正在兴头上,敢坏他好事无疑是找死,他恼怒不已,运足功力一掌向李香书劈去。李香书一心只想救洛诗禾,没空理会阴司,他人影一闪躲过去,阴司一掌并将屋里的桌子劈成碎片。等阴司回过头来,李香书已经替洛诗禾解开穴道,并将床上的被褥往阴司身上一抛,阴司躲不及,一条被褥盖在头上,待他将被褥丢开,只见两扇窗还在摇动,李香书与洛诗禾已不见踪影。
楼下的铁枪会众人听到动静气势汹汹冲上来,屋里只剩下气得咬牙切齿的阴司,柳集赞问道:“帮主,出什么事了?”这还用问吗?一切不就尽在眼前。柳集赞叹息一声,这种时候最好什么都别说离阴司远点,免得阴司把气撒在自己头上。只怕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那么大的动静杜合不可能没有听到,为什么不见他的踪影?柳集赞大急喝道:“不好。。。。。。”
一脚踹开杜合的房门,乔木已经被救走,杜合倒在床上,喉咙上一道剑痕已经死了。阴司勃然大怒喝道:“洛树云、李香书,我阴司和你们势不两立。”
救走人不说还把杜合杀了,铁枪会岂能被这么欺负?乘李香书三人没走远,阴司命人点起火把追出去。刚扑到客栈门口,迎面传来马蹄和车辙的声音,阴司一摆手将手下人拦住。铁枪会众人纷纷伸长脖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不一会,一辆马车出现在眼前,马车径直驶来,明目张胆在众人面前停下,阿彩从马车上跳下来拱手对众人道:“给位大哥,向你们打听一个人的下落,你们知道严灼心去哪了吗?”
数十条汉子虎视眈眈,阿彩就像没事人一样,反而将铁枪会的人震住。柳集赞看了阴司一眼,没有阴司之命,众人不敢妄动。阴司冷冷回答阿彩道:“你去黑水客栈看看吧。”
阿彩拱手道:“多谢。”说完坐上马车“驾”一声接着往前走。
等阿彩走远后,柳集赞疑惑的问道:“帮主,怎么让她走了?说不定她和李香书是一伙的。”
阴司喝道:“今天晚上的麻烦还不够多吗?”再去追李香书恐怕已经无处可寻,他推开手下人走回客栈。
严少度睡得很好,心情也不错,一大早黑水客栈还没有客人时她并独自坐在客栈中最显眼的位置享受清晨大好时光。苏行挺会讨好她,早早命人给她准备好早餐,她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嘴角洋溢着微笑。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开心,也许是因为前夜与严灼心聊得很愉快,也许是因为她让严灼心与花依怒重归于好;此刻没有人打扰她,阳关从窗口透过照在她的脸上感觉十分舒服,仿佛整间客栈都是她的。
愁上心头,她轻叹一声忽然一点胃口都没有了,接着自言自语道:“三只烦人的臭苍蝇。。。。。。”她抿抿嘴将筷子丢在桌子上。楼上有开门声,接着听到有人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声音,她回头一看,花依怒提剑从楼上走下来。二人四目相对,花依怒先放慢脚步,而后又快步走下来,严少度顿时起劲对她笑道:“要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