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云说起花家姐弟流浪时的遭遇,他们几个从小习武,胆子大,人又机灵,才逃过一劫。换成普通孩子,有可能早就被坏人胁迫教唆成惯偷,倘若在那样的环境长大,以后杀人放火也未可知。
田振宇原以为夏家和花家是世交,所以才合伙做生意,听她这么一说,才知道有这么一段渊源,不由感慨道:“怪不得小姐做生意顺风顺水,遇事能逢凶化吉,原是大善之人,上天也知垂青护佑!”
“换成田叔田婶遇到他们,一定也会伸把手,说不上什么大善。”夏青云谦和地笑了笑。
前世的她含着金钥匙出生,过着世人羡慕的富豪生活,却感觉不到任何快乐和感情。
命运弄人,让她重生在连一碗稀粥都喝不起的夏家,家人之间真挚的关爱才令她冰冻的内心情感渐渐苏醒。
得到未必是幸福,付出才体会到快乐。
“银子赚的再多,房子盖的再大,天天锦衣玉食,也未必就幸福。当初我家穷的叮当响,种茶制茶只是为了改善家人的生活,也没想到一下子做这么大。既然有了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帮助那些困难的人,也是应该的。”
她的话勾起娘的回忆,边掉眼泪边起以前的苦日子。姜氏听得红了眼眶,楚奇楚悠鼻子也酸酸的。没想到夏青云平日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吃过的苦比他们还多。心里愈发地敬重。
“娘,看你,好好地又说起这些。”夏青云掏出帕子帮娘拭着眼泪,“咱家现在过上好日子,还有余钱能帮助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娘该高兴才是。”
“说的是呢!”娘拉着她的手,叹息道:“那些孩子可怜见儿的,爹妈没了,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谁看了不心疼!要我说。咱能帮多少帮多少。”
夏青云笑道:“谁说不是。本就要商量这事,被娘扯成忆苦思甜了。”
姜氏道:“东家心眼好,日后必会得好报。只是,在南城乞讨的孩子不止这几个。若是都带回来。这么多孩子。怎么个安置法?总也得有人管教才是。”
夏青云心里早有计较,见大家都赞成,便道:“田叔田婶。你们在左岸不是有三十亩果园吗,我想把它买下来。收留下这些孩子,不能只供他们吃穿,还得交会他们自食其力。果园地方大,孩子们住在哪里也不憋闷,还能学着照看果树。就按市价多一成,把果园卖给我如何?”
“这可不行!”田振宇一听就连连摆手。
姜氏忙扯他袖子,嗔怪道:“有啥不行,难道你还舍不得那个园子?”
楚奇和楚悠也满脸困惑地看着爹,不知他为何反对。
“嗨!不是舍不得!”田振宇挠挠头,解释道:“不能卖!咱家多蒙小姐照顾,光是工钱就够咱们嚼谷,还卖啥?直接送给小姐,也算尽咱们田家人一份心!“
楚悠在旁揶揄道:“爹说书说惯了,学会卖关子啦!唬得我们一跳。”
众人皆笑。
夏青云坚持要付钱给田家,争执之下,最终商定一百两银子成交,但是这钱田家不要,而是捐给孩子们买纸笔。
第二天,她吩咐楚奇回趟果园,找泥瓦匠和木匠翻盖房子。又让周氏去采买些衣裳鞋子和日用品预备着。田振宇则带着转让文书和地契去衙门办理文书。
由花菱花树几个孩子领路,夏青云带着娘并花大等人来到南城。
不过隔着十几里路,可南城和他们住的右岸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几乎见不到几座像样的房子,倚着土墙用粗木棍支起草棚,就算是个家。人们身上的衣服也是粗布制成,落着不少补丁。男女老少脸上皆是一副愁苦,只有些在门口玩泥巴的孩子,还有些天真的笑容。
其实水灾以前,南城的情况没有这么糟糕。这里也住着不少像花菱家这样丰衣足食的人家。
但是一场大水几乎冲毁了所有的屋舍,朝廷的赈灾粮款又被前任官吏贪污。知府孔孝庆上任后只顾着搜刮商户,根本没有心思安抚受灾的百姓,南城的日子才愈来愈难过。
花菱带着他们来到一处坍塌的祠堂,从破败的残垣断壁上,还能隐约看到水灾留下的痕迹。
祠堂里到处铺着暗黄色的破席子,东一堆,西一堆地围坐着二三十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大多和花菱年纪差不多,还有七八个看上去和小花蓉一样,只有四五岁大小。
见到一群陌生人站在门口,孩子们警惕地瞪着眼睛,靠紧在一起。有个眼尖的,看见花铃身边站着的孩子就是昨天从这里走的,今天却穿着干净衣衫,像是换了一个人,低声和旁边的小伙伴儿嘀咕起来。
夏青云小声在花菱耳边说了几句,花菱点点头,拉着几个孩子走了进去。
她找了处干净地方,扶娘坐下,“娘,花大,我们在外面等着。孩子们不认识咱们,恐怕不会轻易跟咱们走。让花菱他们去问问看。”
祠堂里传来一阵喧闹,接着,听见花菱喊道:“肃静!都肃静!你们听好了,要想吃饱穿暖就跟我走,但是有一条,必须得听话!更不能做坏事!不然夏小姐是不会收留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