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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克里斯蒂的名作《艳阳下的谋杀案》一书中，大侦探赫丘里&iddot;波洛指着海滩上盖着

头脸日光浴的男男女女的身体说，&ldo;看看他们，成排地躺着，他们算什么呢?他们

不是男人和女人，他们没一点个性，只不过是一些‐‐人体而已!&rdo;

然而，在铁伊的《萍小姐的主意》一书中，露西&iddot;萍小姐在决定留下来并尽责

地奋力早起参加晨祷时，她看着前面跪着的一排女学生的腿，即趣味盎然分辨起哪

双腿足属于哪名女生所有，&ldo;……她发现，由双腿来辨认不同的人，与经由脸孔来

辨识的效果相当。瞧瞧，眼前一双双固执的、轻浮的、清爽的、迟钝的、怀疑的腿

‐‐只要换一面，再瞄一下脚踝，她就可以喊出：戴克丝，或是茵恩、鲁丝、宝儿，

来和这些腿配对。&rdo;

如果我们进一步追问这两段说法在各自小说中的意义，那恰恰好亦是南辕北辙

：克里斯蒂的&ldo;人体趋同论&rdo;在她小说谋杀案中起着极其关键的启示作用;而铁伊

的&ldo;人各有腿&rdo;则只是萍小姐好奇心十足的又一新发现罢了，其中或者隐含着一丝

对青春学生岁月的乡愁式眷念，但就小说本身而言并没有任何设计性的技术功能存

在。

扁人与圆人

这里，我们先介绍英籍小说名家e弗斯特有关小说中人物角色的两种分

类概念：扁形人物和圆形人物。

所谓扁形人物，指的是小说中性格扁平如薄薄一张纸的人物。他的制造方式通

常是，把差异去除，把变动阻绝，把各自的性格抹平，最终正如克里斯蒂所说的，

连性别也不存在（尽管理智上我们仍知道他们是男是女），个性也没有了，而简单

成为&ldo;一个&rdo;概念。比方以耳熟能详的金庸小说角色为例，郭靖是&ldo;忠厚&rdo;，黄蓉

是&ldo;世故&rdo;，小龙女是&ldo;纯真&rdo;（对不起，依我个人看比较接近&ldo;愚蠢&rdo;）云云‐

‐没错，扁形人物最大的集散地是通俗类型小说和同概念的好莱坞电影。

作家在塑造扁形人物之时，是已知，而不是未知;是制造，而不是思考。他并

非借此探索人性的复杂微妙及其变化，而是摆脱拿来&ldo;用&rdo;的。以推理小说来讲，

用来做什么呢?用来充当&ldo;被害人&rdo;、&ldo;侦探&rdo;和&ldo;嫌犯&rdo;等缺一不可的概念性主

角，而通常他们尚各自拥有次一级的职业身份，比方说，&ldo;警察&rdo;、&ldo;富翁&rdo;、&ldo;

继承人&rdo;、&ldo;管家&rdo;、&ldo;司机&rdo;、&ldo;花花公子&rdo;、&ldo;律师&rdo;等等，他们出现时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