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姑娘吓得花容失色,见他转身更是不敢与之对视,站得标枪般笔直,只目视前方一片阵地。
陆寅柯怒气冲冲地迈开长腿往回走,路过前台却兀的放缓了脚步,他意有所指地拗头看向前台的小姑娘,狼一样凶狠。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姑娘如履薄冰,本想说有人找他的话也堵在了嘴里,战战兢兢。
陆寅柯颔首,面色不善地收回视线,一张臭脸溢满了煞气。知道的说他是跟人谈生意失利,不知道的说他是屠夫杀猪杀到一半猪跑了都有人信。
但是突然的,他眉不皱唇不抿了,就连刀劈斧凿般凌厉的下颌线条都在顷刻间舒缓了下来,仿佛漫天飞扬的尘雾被雨水冲刷得焕然一新,连眼神都不自觉地亮了亮。
前台姑娘不知道他的神态变化,只专注地盯着他脚尖看,但倏然间她眼波一颤,一不小心就向上瞄到了一条花色独特的领带。她溜圆的杏眼突然瞪得贼大,幡然醒悟了先前那阵不可言说的眼熟来自哪里——这分明和等在休息室里的帅哥是同款不同色的一套。
但她还没来得及深思,陆老板的脚步就轻快地向前踱去,直直推开玻璃门进了休息间。
姑娘追着他的背影扭头张望,只见她刚才还怕得要死的那尊瘟神,此刻正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一样扑在她心心念念的帅气哥哥身上,两臂树懒似的从他肩上滑下去,姿态依赖又顺服,哪还有半星老板的傲气。
那位帅气哥哥似乎很娴熟地想圈过他,但举起的双手还没搂上就僵在了半空。他颇为顾虑地透过玻璃隔墙向前台一眺,正正好好与姑娘撞个正着,于是他薄唇轻启,陆瘟神的头就顺势转过去了,满眼都是燃着火苗的“明天就开了你”。
小姑娘欲哭无泪,没想到一山更有一山高,她怜惜地看看自己一身才买的职业装就拾掇起手边的东西,估摸着自己是就业即失业了。
另一头,金屋藏娇岂不美哉,年轻有为的陆老板也不想被人闲看,拉着杜彧就进了办公室。
“过来怎么都不打电话说一声?下午没课了?”陆寅柯反手一锁门就抱着人转到了沙发上,以膝代枕窝进杜彧怀里哼哼叫唤,“头疼,帮我揉揉。”
“没课,刚给你们公司旁边的投行上完培训,顺道过来看看。”杜彧轻咳一声,沁凉的手指只磨蹭着皮肤就很舒服,“气成那样能不头疼吗,怎么回事?”
“还能是啥啊,就昨天跟你说的,我们才研发出来的结合了AI和区块链技术的openline算法平台,可以对产业链进行实时追踪的那个,有家公司想把它用到他们的最新产品里。”
“我不是早几天就到处淘酒,最后终于收来一瓶90年的拉图吗,就是为了讨好他们老总的。本来都约好谈完吃个饭了,结果下午突然放鸽子,来的是项目经理不说,还狮子大开口要我让利,说他们产品运用了就是给我侧面宣传,真他妈给爷气笑了。”
“但最关键的还是我得罪不起他们,再不高兴也得打碎牙齿往肚里咽。都这样了还要主动献殷勤,真是恶心到想吐。”陆寅柯转着手腕缱绻地以掌轻抚他侧颈,虎口在喉结处反复摩挲挑逗了几下,终于才缓缓向下解起他的领带。
“家里冰糖用完了,等会儿陪我去趟超市,回去给你炖雪梨润嗓。”
杜彧脉脉地垂眼看他,匀出一只手不想让他再扯,但领带材质丝滑,轻轻一抽就从手心里溜开了。
“哪家公司架子这么大?”他温声问道。
陆寅柯神采飞扬地挑唇一笑,抬手勾下杜彧脖颈,凑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个字,旋即美滋滋地偷上一吻又放开了。
“真的?”杜彧一惊,“那他也没说错,你确实赚,如果这个技术得到推广你都能上市了。”
“嗯,所以还得再谈,怎么说也得再多几个点吧,这空间明显就是可以商量的。”他蔫坏地叹口气,手指在杜彧腕骨上似有似无地划过,“只是装孙子这活我不擅长,下次还得让万鹏浩子去,完不成就罚他们上街裸奔。”
“嗬,反正谁当你合伙人谁倒霉。”杜彧从来看不得陆寅柯对别人一脸卑躬屈膝的谄媚相,不由也跟着乐了一声,“对了,你周五晚上空出来没有?南哲要带你熟悉婚礼流程的。”
“当然空出来了,宝贝儿的话我敢不听吗。”他应答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把手上柔顺的领带玩弄般松软地缠上杜彧双腕,他一圈一圈比划着,仿佛在给礼品系丝带一般精细,“你说……婚礼上给你打哪条领带好呢?”
“哪条都可以吧?别太艳就行。不能抢了杜悠和南哲的风……”腕上忽然一紧,杜彧惊诧地看向自己在瞬间被捆住的双手,忿忿斥道,“陆寅柯你又干什么?!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