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公说道:我即将远行,正要与你二人讲破此意,二君之见,正好相互为用,不可各执一边。”
“人分两种,一种是利根之人,心体本就通透,一点就明,一悟本体即是功夫。龙溪先生的领悟适合教化利根之人。对于心体被私欲蒙逼的普通人,就应该像绪山先生所说,在意念上为善、去恶,功夫熟后,渣滓去得尽时,本体亦明尽了。”
“针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上下皆可引入于道。”
“而后,阳明公又补充道:四句教没有问题,传授他人时,不可随意更改。”
“但世间芸芸众生,利根之人毕竟是凤毛麟角,就算是颜子,明道这样的圣贤,亦不敢当。若不教人实实在在的为善,去恶,只去虚空参悟本体,不过是个空想,这不是小事,不可不早说破!”
“这,便是‘天泉证道’。”
张元忭话音刚落,周围先是寂静片刻,随后迸发出一阵掌声,周围的士子纷纷叫好,朝张元忭作揖,称:“受教了。”
许多以前没有接触过心学的人,也表示受益匪浅,愿拜入王门,潜心研习心学。
一开始不是很能理解,听着也觉得没意思,不如大伴给他讲的睡前故事有趣。但听到最后,小家伙却忽然悟了。
颜子就是颜回,孔子门下最得意的弟子,明道指的是程颢,程颐的兄长,宋代理学大家。
朱翊钧忽然说道:“最后,阳明公说那番话,是想提醒龙溪先生,连颜子和明道先生都不敢说自己是利根之人,他不要自作聪明啦,也不知道他听明白没有。”
“!!!”
他此言一出,周围的喧嚣立时安静,无数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震惊、疑惑、愤怒,在看到他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更是不可置信。
朱翊钧说了就说了,坦然的坐在那里,接受各种目光。
在他开口的那一刻,冯保就预感到他会语出惊人,想要堵他的嘴,却慢了一步,他话已经出了口。
转念一想,倒也无所谓,大不了就是表露个身份。在座各位,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上京赶考的士人,功名前程还要不要,自己掂量。
本应该最生气的张元忭却站了起来,在众人即将声讨之际,忽然对朱翊钧说道:“小公子不是要找青藤吗?咱们这就过去吧。”
朱翊钧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站起来,下了楼,丝毫没有慌张和胆怯,仿佛谁若是站出来指责他,他也能挽起袖子跟人当场“论道”。
走出那间苏州小馆,张元忭看着朱翊钧,欲言又止。
倒是朱翊钧十分奇怪的看着他,忽的想起什么,问了一句:“你知道我是谁?”
张元忭躬身,低头,恭敬的唤了一声:“太子殿下。”
朱翊钧略微思索,便明白了:“
是徐先生告诉你的吧。()”
张元忭点了点头,又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朱翊钧笑道:≈ap;ldo;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来[]≈ap;看最新章节≈ap;完整章节』()”
张元忭忽的笑了笑:“青藤曾说过,他能中举,也是因了殿下您的缘故。”
朱翊钧说道:“是他自己考中的,跟我没关系。”
张元忭却道:“去年他回到山阴,与他熟识的人都说,他变化很大。这一年来,他苦读不辍,所作文章也有了些许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