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于贺老夫人的卧房门前,只见一架古色古香颇有意境的屏风将房间隔成前后两部分。屏风前的圆桌边,一个身穿月白色锦袍的年轻男子侧身而坐,正在饮茶。剑眉星目,鼻梁高直,薄唇轻抿,坐姿挺拔,午后暖暖的斜阳投射在他英气俊秀的脸上,泛着淡淡的小麦色光泽。
这就是北狄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护国将军贺连城。
上次在锦阳关两军对峙之时,由于距离太远,又有漫天黄沙掩映,沈千沫并未将贺连城的容貌看的真切,今日一见,此人倒是相貌不凡,许是在家里的缘故,褪去了沙场上的坚强刚硬,此刻的贺连城,倒更像是一个安静的翩翩公子,跟沈千沫心目中对他的印象有所偏差。或许也只有在他张狂的眼眸扫向你的时候,才昭示着,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那个杀伐随性,并且与煊王府有着深仇大恨的少年将军。
听见脚步声,贺连城侧过头,一双眼眸灿如星辰,看向门外的沈千沫和百里笑二人。
丫鬟站于门外,对贺连城弓身禀道:“将军,这两位就是揭下榜文的大夫。”
贺连城幽深如寒潭的眼眸微眯,眼神肆意而又张扬,毫不掩饰的打量着沈千沫二人。
在这样咄咄逼人的眼神之下,沈千沫虽表面上显得冷静自持,淡然无波,心里也不禁微微发毛。
她不确定在锦阳关那时贺连城有没有看清楚她的容貌,而自己这身男装打扮,她也不确定会不会被他识破。
好在贺连城接下来的表现似乎证明沈千沫过于多虑了,在凌厉的扫视了他们几眼之后,贺连城只是点点头,声音清朗的说道:“既是揭下了榜文,想必是有几分能耐的,就进来替老夫人看看吧。”
“是,小的遵命。”百里笑一副狗腿的模样,拉了拉沈千沫的衣袖,便率先快步进了屋子。沈千沫跟在百里笑身后,也提着心眼,低头走了进去。
屏风后面是一张宽敞豪华的红木雕花大床,贺老夫人正一脸病容的斜靠在上,脸型微胖,气度华贵,却明显一副气喘如鸣,呼吸不畅,胸闷气急的模样,见到沈千沫二人进来,只是朝他们点了点头,仿佛连说话也有些困难。
这应该是慢性哮喘的症状。沈千沫暗暗推测,不过看到百里笑好像成竹在胸的样子,她也不再多言,只是在一旁安静的给百里笑打个下手。
或许是一千两银子的诱惑实在太大,百里笑这次表现的超乎寻常的正常,望闻问切等步骤做的井井有条,十足一个医术高超妙手回春的大夫。
沈千沫知道,其实这个百里笑医术不差,只是性格有点奇葩,在医术上过于注重理论而显得有些刻板迂腐,常常让人错愕无语。
果然,还没等沈千沫夸他两句,百里笑就开始让人无语了。他将一卷银针递给沈千沫,闪烁着眼神,干笑着说道:“谢兄,有劳你来为贺老夫人施针。”
沈千沫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该不会是只会背医书,不敢在人身上扎针吧,上次双溪村那个患惊风的婴儿如此,现在又是如此。
不过眼下她也没这个闲工夫和他计较这个,她只想快点治完贺老夫人的病,顺利离开护国将军府就好。在贺连城的注视下,她觉得如坐针毡。
关于人体穴位,沈千沫自是清楚明白的很,接过百里笑手中的银针,在他的指点之下,沈千沫从容冷静,下手干净利落的在贺老夫人身上完成了施针。
痛则不通,通则不痛。哮喘一般是由经络堵塞而引发脏腑功能失调所致,沈千沫一番施针之后,贺老夫人的喘鸣症状的确有所好转,胸闷疼痛之感也减轻了许多。
沈千沫和百里笑治疗时,贺连城一直在旁边看着,见自己的母亲哮喘症状明显有所缓和,英气的俊脸也柔和了几分,转身便命人去拿银票来。
幸好此行没有出什么纰漏,一切都很顺利,沈千沫松了一口气,正待与百里笑一起向贺连城告辞之时,门外却传来一个清脆悦耳带些欣喜的女声。
“连城大哥,听说有两位大夫在城里揭了榜文,现正在府中为老夫人治病,是吗?”
这个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可是沈千沫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她回身看向门外,只见一名身穿玫红色衣裙,娇艳夺目的女子正向此处走来。
女子面若芙蓉,五官灵秀,脸颊上还带了两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看上去极为娇俏可人。
可是沈千沫在看清来人的容貌后却差点惊叫出声。
只因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那个在悬崖边手握玲珑血玉字字泣血诅咒她和孟元珩永生永世都不能在一起,对孟元珩痴恋到几近疯狂的楼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