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阳台门边的张悦看着那面镜子,眼中有异光闪过。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小怜一眼。送别了罗沫的父母,307寝室恢复了宁静。张悦推了推眼镜,主动和小怜攀谈,“这是什么事儿啊,我们307就像是撞到鬼了。”小怜微微一笑,清丽无比,“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张悦僵硬地笑笑,“原来小怜你是无神论者。”小怜将镜子面朝下放进了抽屉里,声音平缓,“当然,张悦,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张悦左右看了看,声音里有着奇怪的感染力,“我看到过鬼!”小怜并没有如张悦想的那样用恐惧又兴奋的口气追问。她只是看了看手机说:“我要去图书馆借书,再见喽!”张悦看着小怜潇洒离开,嘴角微微抽搐。刚才小怜把镜子镜面朝下放进抽屉,到底是巧合还是有她的用意?她转过头看了看罗沫的床,声音冷冽,“你也是运气不好,要不是你看到了我的秘密,你也不会死。”图书馆里的人并不多。星耀音乐学院的学生们更喜欢玩乐器,或者去画室。一排排厚重的书架令整个图书馆带着时光积淀后的气息。小怜悠闲地走着,一眼便看到了专属于雕塑类的书架。很难想象,苏弦会选择雕塑系。她好奇地抽出一本雕塑欣赏图册,翻了起来。大师们的作品带着无法言喻的美,小怜一不小心就沉浸其中。“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弦的声线温柔中带着惊喜。小怜如梦初醒,转过头看到了好奇的苏弦,脸色微红。她怎么能够回答,因为你在雕塑系,所以我想知道更多关于雕塑的东西。“随便翻翻。苏弦,你们什么时候可以自己做雕塑?”小怜问。“现在还在学素描。”苏弦眼底含笑。上次小怜被她哥哥带走,他的心底隐隐有些不安。文墨白对他的敌意虽然隐晦,却那样清晰。小怜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会选择雕塑系?”苏弦思索的样子很是迷人,“我也不知道。我妈说我从小喜欢玩泥巴……”小怜笑出声了。她警觉自己在图书馆,压低了声音,“这个理由很好。”苏弦也问,“你为什么会选择作曲系?”小怜想起了那些从文墨白的指尖流淌出的钢琴曲,她叹息,“我总觉得有好听的旋律在耳边回荡,所以就想把它们写下来。”苏弦凝视着小怜,觉得她不太开心。他没有追问,只是含笑说,“快中午了,我们一起吃饭。”对小怜的感觉已经到了他无法忽视的地步。那一天,抱着她奔去了医务室,在床头望着她苍白的脸,他无法再保持内心的淡然。小怜心中喜悦,唇角微翘,“好啊。”只是吃饭而已,不会给苏弦带来霉运吧?她想。能够再次看到苏弦,能够和他一起说说话,甚至能够和他一起吃饭聊天,对小怜来说,简直是美梦成真。整整一个下午,小怜上课时会时不时莫名地微笑,美丽动人。慕容影问张悦:“她怎么了?”小怜原本在她眼中只是长相尚可的小家碧玉,没想到今天的小怜看起来居然有了一种无法说清的动人气质。张悦推了推眼睛,平淡的五官上是深沉的笑意,“也许恋爱了也说不定。”慕容影微怔,“恋爱?”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文墨白的身影。那样一个优雅俊美的少年,居然是御鬼世家里的杰出人物。这双重的吸引力令她的芳心深陷。3树根日落。金色的阳光慢慢自枝头、屋顶褪去,仿佛一次盛大的谢幕。小怜用钥匙打开寝室的门,慕容影和张悦最近几日打得火热。两个人结伴去了校外购物。而她正好有空当好好地处理那面有问题的镜子。打开抽屉,拿出看起来廉价的镜子,小怜小心地用螺丝刀撬开了镜背。果然不出她所料,镜子里居然装着猩红的泥土一般的东西。这是被怨力侵染超过百年的怨土,普通人要是将这样的泥土枕在头下,不出三日就会发狂。在镜子上,还有人画了一道符,放大了怨土对人的负面作用。施术的人似乎不把罗沫弄死,绝不罢休。小怜叹息着,将怨土倒进了一只塑料袋里,然后将镜子原样装了回去,放进抽屉。她提着塑料袋,脚步轻盈地离开了寝室,并没有留意到一个隐藏的摄像头拍下了她打开镜子的全过程。暮色沉沉。小怜将塑料袋扔进了学校后门处的河水里,白色的塑料袋被河水吞没,冲向了下游。处理好怨土,小怜的手机响了,是文墨白打来的。小怜迟疑了几秒,接通了电话。“我在校外等你,给你十分钟时间。”文墨白的声音依然那么华丽诱惑。“什么事?”小怜声音平静地问。“我突然想到,在结婚之前我们应该先约会。”文墨白的话在小怜心底激起滔天巨浪。她闭了闭眼,声音依然淡漠,“文大少,你找到了新的玩法?”文墨白声音变得冷冽,“我是认真的。”小怜叹息,“我也是认真的。文墨白,我怎么可能和一个把我视作玩具的人在一起?”文墨白沉默了,最后他只是淡淡地说,“从现在起十分钟之内,我在校门口等你。”小怜咬了咬牙,还要说什么,却听到文墨白终止了通话。她知道他在生气,默默忍受的柔顺羔羊突然长出了犄角,主人当然会不开心。只是,她退无可退。小怜望着夜色里的河水,心中不安。十年的时间足以令她了解文墨白残忍无情的一面。他也从来不在她的面前扮演王子,一直呈现着他的阴暗面。文墨白生气的时候若表现得非常平静,那就会很危险。她转身走向校门,如果可能的话她想好好和文墨白谈谈。自从十年前文先生从冷山把她带走,她的命运就和文家纠缠在了一起。时光荏苒,文墨白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她还没有察觉之前,他对她的独占欲已经变得强烈。校外一角。文墨白坐在车上,眼底是晦涩不清的神色。小怜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荡:文墨白,我怎么可能和一个把我视作玩具的人在一起?她的拒绝那样干脆,仿佛无所不在的寒气,冻结了他心中的小小期待。父亲通常对他的教育都是,想要的东西就去得到。所以,他不会因为小怜的拒绝而放弃。文墨白看着出现在校门口的小怜,眼底恢复了澄明。小怜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文墨白开着车无声无息地拐进了通往郊外的道路。“你已经十六岁,父亲让我教你文家的御鬼术。”文墨白声音平稳而淡然。小怜反而有些惴惴不安,“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文墨白瞟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小怜,唇角微微上弯,“我接了一个委托,这一次你是我的助手,要好好学习我教你的东西。”小怜习惯性地按了按心口,她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如果能够学到自保的方法,她就不会那么惴惴不安。虽然在文家的书房里,那些书籍令她多多少少对灵界有了了解,否则她也不会懂得处理那面充满怨念的镜子。只是,文家的御鬼术在灵界也是赫赫有名,犀利、冷静而有效。文家御鬼术中最神秘强大的就是文家世代饲养的灵兽阴凰。传说中,每一代文家的继承人都会引阴凰入体,并借助阴凰的力量御使甚至吞噬恶鬼。小怜从未见过文墨白使用阴凰,那是文家最大的秘密。文墨白的车在暮色里飞快地行驶着,在夜幕彻底降临之前,他和小怜到达了目的地。小怜先看到的就是一片花海,在夜色里楚楚摇曳,芬芳多姿。文墨白下车,声音清澈悦耳,“出事的这家是本地姓苏的花农。一个月前,苏家在西区的花圃一夜之间枯萎了一大半。他们本以为是竞争对手的恶意破坏,却在枯萎的花和土壤里检查不出任何毒素和化学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