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春被阿舜抱着,上了岸,岸上的围观百姓们大声鼓噪喝彩,看了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场戏,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言语。
幼春眼望岸边,却见阿秀被一人用力扯着,向着这边看了一眼,终究又回过头去。
幼春看清楚,那站在阿秀身旁之人,却是先前那个点检司的司空长官。
此刻,先头那汉子已经奔到人群边儿上,回头见阿秀兀自在河边,便笑道:&ldo;白脸的,怎不来追你爷爷?&rdo;
阿秀淡淡看他一眼,双眉微敛,低声同司空说了几句,司空点头,此刻百姓退开,却出现一队精神抖擞的将士来,当前一人挥手,说道:&ldo;把这三人拿下!&rdo;正好将那汉子挡住。
那汉子并两个手下见状便站住步子,然而却毫无惧色,竟自哈哈一笑,将当前抢过来的两个士兵打倒在地,好像虎入羊群一般轻易,司空见手下被欺,怒道:&ldo;我去会一会他!&rdo;他镇日操练,巴不得找个交手机会,当下正合意思,提枪便上。
不料司空还未到那汉子身旁,那汉子手臂一动,做了个手势,那两个跟随之人便不再同士兵纠缠,转身竟往河岸边来,司空一怔,心想这班胆大妄为之徒为何不逃反到河边儿来?正站住脚等候对敌,却听得身后阿秀说道:&ldo;不好,他们要下河!&rdo;
司空怔忪间,果然听得一阵喧哗大笑,却是那汉子自岸边上纵身一跳,仿佛大鹏展翅一般,跃到了岸边儿上看热闹的几艘船上,落下之时,双脚宛如生根一样踏在船上,竟把艘船踩得东倒西歪,他却始终不倒。
这大汉从天而降,惊得那些船家哇哇大叫,那汉子喝道:&ldo;都下去罢!&rdo;双手蒲扇大小,随意拨弄过去,轻而易举将几个渔人掀下船去,手持长杆用力一撑,那船便顺风荡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两个下属也纵身各抢了一船,身手敏捷利落之极,双双跟上。
阿秀立身岸边,负手相看,见状叫道:&ldo;何必仓皇就逃,是英雄的,留下来多说几句又如何!&rdo;那汉子便朗声笑道:&ldo;白脸的,你的小兄弟被人抢去了,还有心多说么?&rdo;阿秀双眼微微眯起,而神色不改,只扬声说道:&ldo;这样仓皇就跑,传扬出去,未免有失白大王的风范罢!&rdo;
船上那汉子闻言,便悚然回头,双目炯炯看向阿秀,说道:&ldo;你又是何人?&rdo;
阿秀不语。旁边司空大吃一惊,竟结巴说道:&ldo;白大王?秀之,你说的……莫非是鹰岩那个?&rdo;阿秀冷笑说道:&ldo;看他这一身气度,霸气十足,浑然不把涂州放在眼里之态,……除了称霸海上的鹰岩白元蛟,又有哪个?&rdo;
司空又惊又怒,皱眉道:&ldo;好大胆的海贼,竟敢大喇喇地就进了城来,难道当涂州城无人么?&rdo;复又怒道:&ldo;可恶!拿我的箭来!&rdo;士兵们把箭奉上,司空说道:&ldo;都与我射箭,把这三个海贼射死当场!&rdo;他手下的士兵们皆训练有素,当下前排跪地,后面立着站成次排,便开始向着河中张弓射箭。
阿秀眼望那边,那汉子打量了他片刻,忽地一笑。此刻箭如雨射向三艘船上,眼见三人要被射成刺猬,岸边众人齐声惊叫,生死之间,却见那汉子身边儿两艘船上的人各自弃了船,纵身下水。
那两艘船在后一挡,挡住若干箭,众人正不知何故,却见那两人下了水之时,那大汉所乘的船忽地如电一般加速向前,于箭雨之中,竟脱离开去。
阿秀凝眉细看一番,立刻明白:原来此人那两个手下亦是精通水性之辈,竟潜伏水下,一左一右推着船向前而去。
那汉子同阿秀对视片刻,面露笑容,伸手将肩头上大氅向后一挥,转过身遥望面前广阔长河,大声说道:&ldo;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鹰岩白元蛟来涂州一游!‐‐白脸的,青衫不改,绿水长流,终有一日老子会再跟你一会!&rdo;
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雄浑声音自水面荡漾传扬开去,层层叠叠,竟如有回音在耳畔一般。
众人都听得清楚。涂州城的百姓这才知道原来这大汉竟然是海面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白大王,一时之间各自鼓噪,复又噤若寒蝉。
司空射不到白元蛟,眼睁睁看船远去,且见他如此耀武扬威睥睨之态,恼火而下,跺脚将箭扔了,说道:&ldo;快去通知护城水兵统领!定要把这白贼给拦下!&rdo;士兵们急急忙忙,领命而去。
阿秀面上带笑,眼望白元蛟一艘小舟远远离去,荡漾于海天之间,那巍峨影子却长留心底,阿秀笑骂一声,说道:&ldo;好嚣张的海贼,若再相见,可没这样容易让你逃了。&rdo;虽然嘴里骂着,暗暗地却也有些佩服白元蛟的胆气十足,虽然是海贼,却还真有枭雄气质。
这边上司空唉声叹气,后悔不跌,又道:&ldo;阿秀,你既然认出了他,怎不早些说话,我也多带些人。&rdo;阿秀说道:&ldo;哪里有这般容易,这白元蛟也算是纵横海上数十年的人物,自有一番能为手段,司空,你不是他的对手。&rdo;
司空皱眉不服,说道:&ldo;你休要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我却偏生不信,有生之年,定要会一会他才罢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