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渐渐习惯和平静。
然而,即使她高中时一直在和他“对话”,即使她曾觉得冥冥中自有定数,即使曾经坚信“我们一定会在一起”——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在一起后,应该怎样,又会怎样。
和她处心积虑、全副武装的接近不同,现在他们真的接近了,毫无伪装。
“我也不知道谈恋爱该是什么样子,你轻轻松松地就能说是我……男朋友,可我真的不知道女朋友要怎么做,是不是所有事情都要一起做,是不是能自己解决的事情也要折腾你,是不是……”
盛淮南忽然在人满为患的大厅里哈哈笑了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他一把将洛枳拉进了怀里,她也跟着他的胸腔一起共鸣。洛枳一下子蒙了,旁边人的目光让她赶紧闭上眼睛,深深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埋进她一直喜欢却被他说成是漂不干净的洗衣粉的清香中。
“没谈过恋爱啊,没关系。我谈过,我教你。”他的声音中满是笑意,坚定而温柔。
洛枳一愣,先是羞涩地笑,反应过来后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她瞪着他:“谈过恋爱了不起啊?”
盛淮南笑得更开心:“吃醋?这就对了,恭喜你进入角色。”
他们离开了售票大厅,坐进旁边的肯德基,好不容易在大包小裹的旅客离开后抢占了一个双人桌。盛淮南把洛枳按在座位上,然后站起身,说:“吃早饭了没?你要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我就做主喽。”
“好。”她点点头。
盛淮南坚决不同意她去买站票,说十几小时站在春运人满为患的列车上,一定会死。洛枳想了想,觉得也很成问题,索性就不坚持了。
“别喝可乐了,给你点的热可可,今天可真够冷的。”
他坐到对面,衣料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嘈杂的人声中竟格外清晰。
“我还是让洛阳帮我问他们公司的票务经纪吧,那就只能坐飞机走了。”
“洛阳?”
洛枳笑着解释:“哦,我哥哥。舅舅家的孩子。”
“舅舅家的孩子,为什么和你一个姓?”
洛枳失笑:“从来都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理科生真严谨。我随外婆姓。我家这一代,都随外婆姓。”
洛枳看到盛淮南“为什么”三个字的口型都摆出来了,却仍然吞下肚子,她也没有善解人意地为他主动答疑。
或许还没办法一下子走到那么亲密的境地。
但他说要教她,反正慢慢来。
“那这次,你能不能不让你哥哥帮忙?”
她正在撕上校鸡块的糖醋酱包装,听到这个问题,歪头看他:“那要怎么办?”
“给我点儿时间,我帮你问问我爸妈在北京的朋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D字头、Z字头和T字头的车不少都留了内部票,也许能有办法弄到一张,我试试。实在不行的话,把身份证给我,我帮你去问在国航工作的哥哥,等我GRE课程结束了,你和我一起回家。”
洛枳抬眼看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盛淮南的声音让洛枳蓦然想起那天电话里拒绝还她行李箱的无赖男孩,“我是你男朋友,这些事自然要我解决。而且我想跟你一起走,你居然问我为什么。”
洛枳连忙解释,盛淮南愤愤不平地大口吞下一块汉堡,佯装不理会她。
她大窘,直接掏出身份证拍在桌子上:“给你,我们一起飞回去。”
盛淮南这才眉开眼笑地接过来,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古怪。
“小姐,请问这真的是你的身份证吗?”他指着上面猪头一样的照片问,“我要怎么跟我哥说这是我女朋友啊?等他见到你本人,会觉得我在劈腿。”
洛枳飞起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
他们并没有直接回学校,薄雾散去,天气正好,于是搭地铁换乘到了王府井去逛王府井书店。
进门就看到张爱玲的作品又多了某个版本,鲜艳的海报贴在扶梯旁。
盛淮南也看到了,虽然脸上带着洛枳意料之中的迷茫。她又想起古诗词填空的事情。
“《红玫瑰与白玫瑰》是她写的吧?那个米饭粒和蚊子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