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乐意觉得浑身疲软,累得一屁股坐下去。
他也坐下了,两个人挨着,并排坐在河堤的草甸子上。
唐乐意大口喘着气。
借着满天细碎的星光,她看得出他瘦削的轮廓,并不粗壮的肩膀和手臂,不过她根据刚刚感受过的来判断,他力气并不弱。
他抬手插入半长不短的头发,用手指向后梳理,露出清瘦的脸庞,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岁。
他眼神清亮,看向她,黑亮瞳仁里反射过细闪的光。
他从下到上打量着她身上,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她浑身湿透,好在身上穿的是夹袄,要是再单薄点儿,贴倒身上哪儿都看得出来,可就尴尬了。
唐乐意:“……”
她怔愣着看着他,努力冲对方挤出一个僵硬地笑,然后,摇了摇头。
他看着她,她也眨巴着一对儿大眼睛,看着他。
那么,问题来了:你是谁呀?
唐乐意在脑中快速搜索,但……
但,场面不能凉。
唐乐意装作一时没想起来的样子,“你是谁家那个……小谁?”
“你不记得我了?”他反问道。
啊?这还是唐乐意的熟人?人家记得她,她要说不认识,那不是伤了人家的心?还隐隐有点儿负心渣女的意味。
“啊?阿……”唐乐意张了两下嘴,最后,化作一个,“阿嚏!”
唐乐意突然打出一个巨响的喷嚏。
喷嚏打得全身用力,她身子猛一躬,满头的脏水,甩了坐在对面的人一脸。
尴尬的安静持续了一秒钟。
唐乐意揉了揉鼻子,打破了尴尬的气氛,“我不是故意的。”
她也不打算装想起不来了,直接问吧。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于之野神色间似乎有一丝失望,但也没有表现出生气,只是提醒她,“这儿太冷不能久待,你赶快回家!”
唐乐意打着寒颤,确实不宜久待。
她刚被从水里捞出来,还站在河堤上,被凉风一吹,浑身瞬间凉透,一张嘴能呵出白汽。
她冲于之野抱了一下拳,郑重地说道:“大恩不言谢。今天你救了我,我记住你了。”
他的救命之恩,她认下了。
有恩必报,这也是她行事原则。